前几年搞大河工坊的时候,很多人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德拼着血本无归,也要搞养殖产业。但经过几年的折腾,那些跟风开发石灰石、煤、铁、锡、石英砂等矿产大户们,也明白了过来,没有肉,他们那个矿场想要维持下去也是难。
没有肉,光填糜子进去,人一天就得四五斤,搞不好屁用没有,就是肚子饱。可要是给肉,一个人一天两顿每顿二两,两百人的小矿,一天要用掉肉五十斤。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斤,一年下来小两万斤肉。
一头土猪也就一百斤出头,一个小矿一年就要两百头猪,哪有那么多猪?可除了猪肉,其它的鸡鸭鹅羊狗,哪个肉价都比猪肉贵几倍,成本相当的高。
再一个,矿场附近往往人少,村落都是相当罕见,一定范围内的生猪被买走之后,立刻物以稀为贵,猪肉价格竟然就暴涨,而且是看不到回落的。
从远处运生猪过来,物流成本贴上,又是价格不低。
于是乎,或多或少,大多数的大矿主,都会学着大河工坊,修建养殖场。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可这也是无奈之举,不得不为之。
前几年连续几场鸡瘟猪瘟,几万只鸡一夜死光都是有的,瘟鸡又不能吃,只能烧埋,血亏到了极点。
倒是华润号的养猪场,尤其是在河北沧州的养猪场,猪瘟是要少不少,对比河南道的养猪大户,发生家猪疫病的情况,只有原先的一成都不到。
这其中自然是有关键,然而华润号明明白白地让你看,却也不懂为什么……
“我这几天就要去竟陵上任,汉水附近的厂区,还是要办个生猪养殖场。”老李在张德这里吃了一碗面,大排面,猪肉没有猪肉绦虫,不怕吃的把几年前的酸水都吐出来。
“这是好事啊,任内发动民夫修筑河道,你总不能就给粮食吧。这几年百姓日子好过,那点米粮,还真不一定瞧得上。坊市、村里之间,那些乡老里正,要是没有油水,也不会跟着你这个县令走。河北的坐地户,和淮南的坐地户,其实没甚分别。”
吸溜!
猛地吸了一口面条,吞咽下去后,老李才拍着肚子把筷子一扔,抄起一根牙签悠哉悠哉剔牙:“江夏有几个寒门想要做我幕僚,我还没答应。”
“答应又何方,寒门攀附你,也是想有个出路。如今流外官日渐重要,糖市令史位卑权重,稍作盘算,万贯钱财颠倒。朝廷早晚也要重用吏员,你不如先行一步。再者,将来要是还在荆襄一带经营,这些寒门,就是助力。你要独立丹阳郡公之外,唯寒门可用,至少,寒门还能识字读写,还能走动串联。若是田间黔首,除非你是要造反,否则用之不爽啊。”
“我想让他们负责养猪,先去掉点士人习气。”
“……”
好想法,很有道理。
老张懵逼了一会儿,才道:“你有何盘算?”
“借我几个临漳山书院的人,我在竟陵也准备开个学堂,总得有个教化功绩。不如一鱼两吃,给朝廷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方便。那些穷酸措大,不是只会仗剑砍人,就是只会念诗作赋,有个屁用。实务经济,方能于此时立足。上行下效,皇帝有所好,当今天下么,必定跟从如风。”
这个判断很精准,眼下贵族圈确实就是如此,随着大唐的地位越来越趋近于汉朝,使得李董的历史地位,肯定不低。拍马屁蔚然成风,虽然还没有影响到中书门下运作,宰辅们也至多在形式上拍马屁,但长此以往,骄狂的皇帝怎可能满足这个层次。
因为中原缺铜,所以税钱数量前几年相当的少,只有两百万贯左右,但随着某些铜矿的提前挖掘,以及对外贸易的暴涨,有意无意的,如东瀛两个铜山,开采出来的铜,几乎全部通过实物贸易,流入进了唐朝。
这还不包括单道真有针对性的掠夺,这些掠夺来的铜锭,最后在登莱转一圈,又以赋的形式,进入唐朝财政中。
然后政府将这些铜锭熔融重铸,又变成了开元通宝,再度发行。
这才有了不算实物税,光税钱相较于武德年和贞观五年之前,直接暴涨十几倍,达到并超过两千万贯。
尽管实际上因为政策空子,少收了大量的税赋,比如甘蔗田缴纳的是豆赋,比如榷场交易没有抽市税,比如大河工坊处在怀远郡王的封地而不必向朝廷缴税……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目。
只是因为民部官员们力有不逮,也只能让李皇帝看着眼热,却只能通过非法手段来勒索利润。
“你可有章程?”
“任内章程总归有的。”老李将牙签一扔,“做了个三年章程,三年内要做的事情我都算过了,上任后就照着三年章程来做,其余的不管。”
你听说过五年计划吗?
老张想了想,跟老李道:“我看,你不如找个可靠寒门,再做个钱庄。”
看着张德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