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沧州,残破贫穷混乱没前途。薛大鼎管理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而短短两三年,就能够让盗匪行业的业务量减少,抢劫业务萎缩,老薛还是有一套的。他说他年轻时候能仗剑高歌,老张还真没觉得他吹牛逼。
年轻时候不是大侠的人,怎么可能镇得住沧州这盗贼横行的地界儿?
张操之途径这等风水宝地,光安保人员就占了三分之一,路上一些要紧的山头,坦叔带着张绿水早就帮忙打点好了,要不然,光夜里防着那帮眼红的发绿的山大王,就得耗尽心力。
“田亩不需多,种桑一事,乃是个长久事体,若是桑农能从中获利,自可因势利导。”
薛大鼎抚须点头:“沧州走渤海,东去百济新罗,若有丝麻,着实能得暴利。”
“百济多有后嗣于东瀛为君臣,东瀛金银丰产之地,其利多中转于百济新罗。若舟船漂洋过海直抵百济,当满载而归。”
其实张德很清楚,这时候真正赚头大的,还并不是丝绸。而是人口,河北道大族买卖人口风气极为凶残,中央朝廷从隋文帝开始就不断地禁制,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世家在他们的老巢,就是国中之国,朝廷法令戛然而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一个,新罗少女和靺鞨苦力,一个适合伺候达官贵人甚至活跃经济发达城市的服务业,另外一个,则是很多大贵族封地的矿业开采重要组成部分。
拿突厥人过来挖矿,并不是老疯狗李思摩的新发明,只是他做的更加凶残罢了。
然后就是奇珍异宝,比如珊瑚比如珍珠比如金银,然后像人参虽然现在还没有普及但也开始用了。再有就是牛羊牲口以及各种野生动物,这些都是小规模贸易非常活跃的物资。
一老一少,都很有默契没有提贩卖人口这事儿。毕竟,对老薛来说,这实在是有损朝廷一地主官的威严,更让河东薛氏的名声,染上了小黑点儿。至于老张,他是一个有着高尚情操的人,他相信几千年后肯定人人平等,但这种想法和他现在的行径,有着现实冲突,所以,他得假装不懂……
总之,有个当不了大官然后被大官玩的叫爸爸的人,给人生写了四个字的总结:难得糊涂。
“对了大郎,蓟州玉田县令侯玄辰,汝与他有旧?”
“侯玄辰出自豳州一脉,侯尚书同宗。吾欲在幽州蓟州做事,总是要结识一番。”老张打了个哈哈,其实他连侯玄辰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根本没见过面。不过那个武功高强的侯君集儿子侯文定,却自告奋勇帮忙做中人。
侯文定比李德胜靠谱多了,然后侯文定比柴令武也要靠谱,然后侯文定还想去辽西帮忙活跃一下华润商号的气氛。
有时候老张搞不明白,侯君集这样的大混混,怎么会生出侯文定这么一个允文允武的好儿子来的?
侯文定不仅长相英俊,做派风流,更是急公好义,在长安城的大贵族圈子中,也是有口皆碑。
而且论武艺,刀枪棍棒样样精通,马术更是好的没话讲,长安城马球第一。论文采,他给自己亲爹写过一篇《将军赋》,然后又给尉迟老魔写过一首《送尉迟大都督安北》,总之,要不是因为他爹实在是人品低劣行为贱格作风龌龊,根本不会被长安少年排挤出小圈子。
要知道,连程处弼这种货色,都能够在务本坊称王称霸啊。
“龙涛此人,颇有干才,其虽出自豳州,却非不知变通之人。李郎君圈地放羊,北地各州,能大获其利者,少之又少。”
薛大鼎赞叹一声,“实有州牧之才。”
“燕山之地,贫瘠虚弱,若治理得当,乃稳定边疆大功。”
张德当然知道玉田这地方在哪儿,对他来说,这儿最大的优势,就是离张叔叔比较近。万一李董哪天祖宗保佑,发现张德干的事情全特么是挖他李氏王朝的根基,估计肯定是要剁了他脑袋的。
真有那个时候,老张还不得撒丫子跑路?那当然是张叔叔离的有多近就有多好喽。
再说了,避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当然是走私了。走私的最高境界是什么?缉私的人帮你走私!
张叔叔作为定襄都督府的都督,搞点边疆兄弟民族的土特产,算不上违反干部管理条例吧。
而作为张叔叔的好侄儿,老张不过是帮忙改造一下亲善友邦的经济结构商业环境文化氛围。
“侯氏狂徒甚多,然则龙涛此人,谦虚有礼,虚怀若谷,操之与其结交,当大有裨益。”
卧槽,老薛这么推崇侯玄辰的啊。
被薛刺史这么一夸,梁丰县男还真是想要见见龙涛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