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天气炎热,狗子也知道寻阴凉的地方躺着。
严成锦出门前,换了一身轻薄的纱衣,外头穿着常服,免得热得中暑。
“避让!”
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明显能感觉到从轿子旁经过,轿子轻晃了几下。
严成锦撩开轿帘,一个军士骑着黑马一闪而逝。
“这么着急,难道是延绥的急报?”
顿时吩咐轿夫快一些,到了午门后,疾步进宫。
午门外,送册子的军士跌跌撞撞下了马,将册子递给守宫门的禁卫,“保国公送回的急奏!”
西北各驿站接力,日夜兼程,只为早日将这封疏奏送到京城。
禁军快步向宫中跑去,交给今日值班的金吾卫千户杜宽。
杜宽打开册子,有点惊讶:“果真让殿下说中了,陛下此刻在哪儿?”
“应该是在坤宁宫,这会儿,正跟娘娘用早膳呢。”一旁的禁卫道。
送疏奏得看是喜奏,还是哀奏。
哀奏没人喜欢送,惹祸上身。
陛下看了这份疏奏,说不定会牵连他人,要不要送这份疏奏,杜宽顿时犹豫起来。
“给牟指挥使,就说,是刚回来的疏奏。”
杜宽给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送去给牟斌。
宫中禁卫与锦衣卫分属不同,陛下信任牟指挥使,要是他呈上疏奏,陛下不会多说什么。
坤宁宫,
弘治皇帝用过早膳,走下殿门外的御阶,前往奉天殿准备早朝。
牟斌小跑过来道:“陛下,保国公送回的疏奏!”
递上册子,小心翼翼地望着陛下的脸色。
只见弘治皇帝脸上的肉微微一动,咬牙切齿状,显然有些怒意。
明军与鞑靼交战,折腾了一夜,只格杀了三人?
这是什么神仙打法?
弘治皇帝紧接着看下去。
此战之后,再也寻不到鞑靼的踪迹,辎重拖延行军速度,鞑靼人灵活如狐,朝东暮西,加上风沙掩盖,极难搜寻。
“今日不必鸣钟了,让大臣直接去奉天殿!”
弘治皇帝拿着册子,大步朝奉天殿去。
片刻之后,
奉天殿,
弘治皇帝命萧敬将急奏念一遍,严成锦想到了应州大战,朱厚照与达延汗大战,双方各五万大军,对砍几天,只死了十六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保国公率军与鞑靼大战,只死了三个人。
这难不成是……
神仙打架?
还是诈尸了?
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在质疑这封疏奏的真实性。
若不是保国公权势太高,言官们早就口吐芬芳了。
打了一天一夜死了三个人?你怎么打的,用手打的?
萧敬将疏奏念完。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质疑:“连保国公也误报军功了!”
“臣看未必,或许真的是三人。”王越继续道:“这三人,应当是鞑靼人的探子。”
鞑靼料到京军会来搜套,定会派出大批的探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知道明军的动向,就能提前避开。
“不过,辎重的确是问题,即便寻到鞑靼踪迹,也追不上。”王越道。
李东阳等人颔首点头。
辎重拖延行军速度,又不能丢,若与大军分开前进,被鞑靼人截获,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加上风沙障目,京营并不擅长在戈壁草原作战。
严成锦疯狂的计算。
反复检查每条计策,如何提高辎重的速度,如何寻找鞑靼的踪迹。
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如让安定伯搜套?臣有一办法,或许能提高辎重的速度。”
大臣们四处张望,找不到说话的人。
这才意识到,说话的,是都察院那个慎重的家伙。
“说说看。”
弘治皇帝脸色微微一动。
“举贤不避亲,安定伯虽然是臣的爹,但臣一心为了大明,绝无半点私心。”严成锦正色道。
弘治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你敢放下免死金牌再说吗?
李东阳等人回头看向严成锦。
若说这家伙没有一点私心,他们当然是……
不相信的。
分明是想把安定伯折腾死啊。
千里迢迢到宣府任命,连参将的面还没混熟呢,就要调到延绥攻打鞑靼。
严成锦有点心虚,微微底下头,避开李东阳等人直勾勾的目光。
老爹那样的军事菜鸡,打仗经验自然不如保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