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有高低不一的几处穴洞。
裴奈正要打听他们所在的位置,却见达奚安在侍从的搀扶下,刚掀开帘子,正要从二层的一处穴洞踩着台阶往下走。
达奚安很快察觉到她的存在,目光移过来,先是愣了下,然后破颜一笑,将他的侍从推了开,才一步一步强撑着走下台阶。
裴奈又笑了出声,“这么在意形象?你是病人,有点病人的自觉,旁边人扶两下怎么了?”
“那不行,不能给明枝留下我很脆弱的印象。”达奚安终于下到平地,缓步向她走来。
裴奈也往前走了几步,“你不养伤,出来干嘛?”
“出来看你啊,还能做什么?”达奚安的目光放在她胳膊上,“听说你两臂受了重伤,有伤到骨头吗?”
他似乎想和二十一域时那样,牵过裴奈的胳膊仔细检查一下。
可离开了二十一域,现在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会给裴奈造成不好的影响,才堪堪忍住。
裴奈抬起胳膊,不确定地说:“我自己就是感觉疼,也分不出是皮肉还是骨头,顾瑾珩用丹道神炁探看,说是有很多处骨裂。但总之,没折就好,我还能打。”
“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本来双臂在第十七域就受了伤,还跑去迎战擎云天戟,不要命了是不是?”达奚安责怪道,却又不敢大声说她。
这样听起来,更像是情侣间的斗嘴,引外围不少人侧目。
裴奈在回程的路上,已经被顾瑾珩和韩睿泽轮流训过几次,这些话都听腻了,“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得感谢公羊子笙,他救了我一命,不然我这次就真挂了。”
“谢什么?他保护未来的主母,也是职责。”达奚安对她的客气有些不满,“何况你后面也救了他一回。”
听到“未来的主母”一词,裴奈又皱起眉头,给他做了一个很丑的表情,“再口头占我便宜,我就揍你了啊,腰还没好,当心伤了肾。”
“我也就是嘴上说说,真的便宜又占不到,老是把我排在他俩后面,抢又抢不了,打又打不过,骂又舍不得,你说吧,要我怎么办?”达奚安倒还委屈上了。
裴奈没有答话,静了片刻,只挑眉看着他。
倒让达奚安有些不安,达奚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不吭声了,还露出这样的眼神,试探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软肋了,开始对症下药?”裴奈瞥他。
达奚安露出几分被识破的狡黠,嘴角含笑点头,“嗯。”
“好了,你快回去躺着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你,健在就好。”裴奈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石洞。
洞口未掩帘子,中川神僧钟老前辈正在里面结跏趺坐,闭目静休。
裴奈正要走过去,阿熏婆婆的一个侍女哭着跑过来,正好从裴奈面前路过。
阿熏婆婆在后面快步追着她,面上充满了无奈,想是如今的流言蜚语为她们造成了很多困扰。
她的侍女恰好看到了一旁的裴奈,她已泪流满面,此刻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悲伤与痛苦霎时涌出来。
她歇斯底里对裴奈喊道:“你不是上三山逐北枪吗?你不是千万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吗?你倒是杀了他啊!你为什么杀不了他?!你知道他多活一日,会死多少人吗?你知道邬族神宫是怎样一个地狱吗?!”
阿熏婆婆在后面呵斥她:“茹瑶!闭嘴!”
达奚安将裴奈护在身后,对眼前快要失去理智的茹瑶说道:“她愿意背负起一切,那是她的选择。不代表你们有资格批判、要求她!”
“她活得多好啊?被你们前拥后簇,宠着护着,哪怕她已经结过婚了,还是有三个权势滔天、无可挑剔的男人围着她转,我们被抓到邬族神宫经受虐待,从不是自愿,别人的歧视、辱骂却从来没有放过我们!她结过婚,如今再次谈婚论嫁,却没有任何人会对她的行为起争议,就因为她生而姓裴吗?!”茹瑶悲愤填膺,眼泪潸潸而下。
阿熏婆婆赶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扇了她一巴掌,将她的话止住。
达奚尚乐不知何时到了附近,应是来看望达奚安,正好听到了这些话,怒火中烧道:“你们只看到裴奈姐如今的地位,却忽略她在承起逐北枪前,经受了多少轻视与不公,因为她是女子,早年外界甚至一直说逐北枪绝后了。是啊,她本可以不做你们口中那个英雄逐北枪,她是将天耀圣上领大的亲舅母,她完全可以不用承担这些,去享受荣华富贵!她是绝无仅有的武学天才,可她整天除了睡觉、吃饭、赶路,就是练武,不停地练武,她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们不去找擎云天戟报仇,不去揪罪恶的源头,迁怒到裴奈姐身上做什么?!”
她一连串的话,骂得四周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裴奈打破了僵局,她将护在她面前的达奚安往旁边推了开,对茹瑶说了一句:“抱歉。”
为她输给了越苍,为她还没能兑现的承诺。
茹瑶得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