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到大地之上飘飞的所有雪花在这一刻好像化作了无数的小石子，笔直的坠落，狂风极为突兀的消失，宋缺和石之轩两个人发出的天地之气，就好像是两杯水酒，倒入了风平浪静的洞庭湖，转瞬之间就被稀释了千千万万倍，消融不见。

叮～

宋缺一个后空翻落出百米开外，还刀入鞘，石之轩则在雪地上滑行倒退了一段距离，双足踏破积雪接地，才停了下来。

因为风雪忽然停了，一直阴暗的天光，也因为云层变得更为稀薄一些，而显得明亮了许多，这刚才还大雪狂风的环境，忽然呈现出一种冰山雪莲般的静谧美好，周围的景象好像都变得泾渭分明，格外晶莹，令人心头烦絮一扫而空，只剩下纯净的念头。

杨广站在宋缺和石之轩中间，笑道：“怎么有兴致跑来切磋了？不如跟我也过两手吧。”

“微臣可不愿意自取其辱。″石之轩微笑着走来。

杨广颇觉无聊地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发际线，道：“其实你们进步还挺快的，一起来的话应该可以痛快的过两招。”

“对了。”他转头看向宋缺，“你进步的好像比石之轩多，是因为更悠闲吗？”

“也多得益于跟宁散人的交流。”宋缺说道，“我等之中，对武功最为专心的就是宁散人了，他融合天地之气后，许多自我探究，令我也有耳目一新之感。”

“嗯？难道说他比你进步还多？”杨广来了点兴致。

宋缺摇头，道：“这却不清楚了。只不过他对于天地之气的把握确实更为细致，而且，还特地提出了一些理论、名词，我就只是练刀罢了。”

杨广说道：“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说来听听。”

宋缺也不推辞，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就说一下在他那里听过最多次的一些理论吧。宁散人认为，天地之气与自身真气融合后，形成的力量随意间就可以显化出雷霆烈火，神妙无方，跟原本的真气内力已经有极大的差别，应该另起一个名字，以示区分。因为跟以前的内力以肉身和食物为源泉不同，这是直接以天地为源泉，不妨称之为天源内力、天源力量。”

“而拥有了天源力量的武人，已经远远超脱了原本的寿命限制，也应该另起一个境界。”

石之轩听了，有些钦佩，说道：“他能够感觉到自身的寿命？”

“你们境界差不多，只不过他比较老，在融合天地之气前，已经快要步入垂暮之年了，所以在这方面更为敏感。”杨广说道，“那他所说的那个境界又该称作什么呢？”

“这个名词与我有些关系，是宁散人取自我刀法中的一些理念。”宋缺说到刀法的时候，精气神自然而然的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经历过战斗。

他像是一颗静默了千年的老树，深埋于大地之下，用岁月的脉络来诉说春秋的沉淀，道，“有法是地界的层次，无法是天地的层次，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融天地之气，当与天地同格齐位，可称天位。”

“破碎虚空已然不复存在，那么从融合天地之气开始，即是武道上的新途。以后的武学发展，主要应是两个部分。”

“一是精神境界，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天心意识，即指天人合一的深度，这天心意识的强度，决定了天源力量的转化、利用效率和输出的上限。比如大宗师的天然交感，与陛下的无极境界，就是源于精神境界上极大的差异。”

“二，是应该深入研究天源力量这种新型的、质量提升了多倍的能量，在应用到战斗中时具体的招法技巧，把原本的招式进行修改，变得更适于发挥这种力量。譬如百斤之力该用铁刀，万斤之力该用铜人，又有轻重缓急，阴阳五行，攻守避蓄，虚实刚柔等不同路数，都要从以前的真气内力的应用范围中脱离出来，实质的参考天源力量的性质，对招式进行增删修改。”

杨广听了，微微颔首，道：“境界名称的事情也就是图一乐。这些后续发展的规划倒是值得一听。”

石之轩提议道：“方才简短交手已经能够看出。大宗师融合天地之气，与无极境界融合天地之气实力还有极大差距。就算同为天位，也该再做划分，不如，大宗师融合天地之气的，称作小天位，如陛下这种，则称作强天位。”

“听起来不错。”杨广有些受用，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这些理论大多是跟宁道奇有关，那我就把后续的研究也交给他，以《战神图录》为首，朝中收纳的各种秘籍全部由他随意取用研究，同样有自行选拔人才填充到神机台的权限，孙思邈为百草司，鲁妙子为天工司，宁道奇这个，就叫做演武司吧。”

“日后武学境界的名称和标准，都由演武司来研究推广。让他早些将旧武学修改，研究出天位武学。”

大业四年六月，神机台又立演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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