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凡是金银铜铁等可用于铸钱、造器,有益于国之物,不可高居佛座,空据资源。凡高、宽、厚任一方面超过三尺的佛像,最多只能用金漆石胎。若有善信捐献,一户人,一年内,最多于同一寺院捐献十两白银,逾者严惩。命天下各寺庙,将超过规格的佛像、殿堂上报,造册查收。”
“洛阳南郊有净念禅院,号称白道魁首,当为天下佛门表率。特命李神通、宇文伤、尤楚红、独孤峰等,午时出城,率兵丁查抄净念禅院,若遇暴力抗令者,一律打入牢狱。”
一道圣旨颁发下去,很快,宇文伤,尤楚红,李神通就聚集到了南城门之外,率领1000兵马,向郊外而去。
众人之中,除了尤楚红坐车,其余官员都是骑马。
策马行走在郊野之间,宇文阀主宇文伤忽而感慨道。
“初断佛、道二教,经象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又令,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
他念的这一段话,是三十年前周武帝灭佛时的命令。
周武帝时,经济受佛教影响太大,僧徒滥杂,寺庙多币,蛊害百姓社会;佛徒侵占农田,不劳而获,又可逃避租税力役。
关中荒旱时,武帝命当户拿口粮出来卖,二百万佛徒、三万所寺院非但不积极响应,寺僧还借荒年放高利贷,那个时候,走过千家万家寺庙,可能都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有德僧人。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才让武帝下令灭佛,至于道门,则是因为当时僧道混同,都被当权者视为虚妄之士,于治国无益,同样有众多不法之人托庇道门,才一并受到针对。
如今道教高士隐逸少出,像是药王真人孙思邈这一类,几乎让人只记得医生的身份,而忘却他是一个道士。唯一一个够出名的道门之人宁道奇,也是以武者身份扬名,所作所为基本不会跟道门各流派扯上什么关系。
而佛门,却有故态复萌之相。
李神通骑在马上,闻言说道:“陛下的命令可比武帝仁慈得多了,如果说30年前是灭佛,如今,不过是帮佛门导向正轨罢了。”
“语言以减少为直截。长幼以慈和为进德。学问以勤习为入门。因果以明白为无过。老死以无常为警策。佛事以精严为切实。待客以至诚为供养。山门以耆旧为庄严。凡事以预立为不劳。处众以谦恭为有理……”车上的尤楚红翻看着手中那一本刚从将作监印发到他们手上的《佛门清规,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她的肺病是自身真气反噬留下的,吸掉了邪帝舍利内的精元,从根本上壮大的肉身气血,不药而愈,旧疾驱散之后,以她如今已经成熟的奇门功法,功力还有望再进一步。
如此一来,这老夫人因独孤霸之死生出的怨气就被消磨了不少,再仔细打听了皇帝这段时间来的改变,念及邪帝舍利和使用之法来的蹊跷,尤楚红一家也终于发现,原来他们根本从来没能看透杨广。
此时再看到这本明显不是一两日时间能够编纂出来的佛门清规,这些人对杨广的深谋远虑、城府器量,已是万分戒惧。
李神通也分到了这样一本佛门清规,听着车上老妇人念诵,开口道:“听说这本清规,是陛下亲手写成后,才命将作监印发的,只用了不到半天。”
众人心思纷纭,将近两个月来的一种种朝堂变局,再到今日这一本佛门清规,如同最后一块石头,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殿堂上垒成千仞高山,逐渐有一种敬服的情绪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不再仅仅是畏惧于帝王权势,而是真正只因着杨广这个人。
默然行进约有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下马,穿过密林,遥遥看见了那净念禅院。
那是一座深藏林木之中的寺院,因建筑者选的地形巧妙,从林外望去,还以为只得几座殿宇,但若来到近处,就会惊讶的发现这寺院规模极大,寺内建筑加起来多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一座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那铜殿阔深约十米,高度超过五米,墙壁屋顶,地砖台阶全部由黄铜铸成,这样一座殿堂,不但要耗费极多的金铜,还必须是天下少见的能工巧匠才可督造完成,在整个大隋,恐怕也只有这么一座。
除铜殿外,寺庙中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铜殿前有一广阔达三百四十米左右,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七米有余,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也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