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为宋清尘把了把脉,然后困惑的喃喃:“怪了,怪了,他的意识明明还不到该清醒的时候啊。”
想了想又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瞧了瞧,“确实是半昏睡状态。”
“什么是半昏睡状态?”姚月问。
老医师解释道:“许是他求生的意识过强,提前清醒了过来,但灵识已被损坏,非灵源丹不可恢复,此时也只能靠着他非同寻常的意志力清醒那么小片刻。此时虽是昏睡状态,但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所以说是半昏睡状态。”
闻言,姚月心里一凉。
这么说,她这几日同他说的话,他也可能都听到了!
咯噔一下,姚月的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悸动,随之而来的燥意让姚月皱紧了眉。
“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老医师见姚月脸色不佳,想替姚月号号脉。
姚月后退一步躲开他探上前的手,道:“不必麻烦了,我没事,可能是最近照顾兄长,太过劳累了。”
老医师见姚月瘦瘦小小的模样,不同于别的小伙那般壮实有力,孤身一人为兄长求药,小小年纪将兄长照顾的无微不至,人又乖巧,想必受了不少苦,不由得心生怜惜,多说了几句,“小兄弟,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光顾着照顾兄长,自己的身体也该多多注意才是。要不然,令兄醒了,也要心疼的。”
姚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多谢医师,我明白的。这些日子辛苦您了,一大早又把您叫过来,麻烦了。”
老医师笑着摆摆手,“哪里,老夫本就是医者,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本就是老夫的职责,何谈什么辛苦。”
说着,安顿了姚月些注意事项,便出了门。
送老医师出去后,姚月连忙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喘了几口气,连忙运气将心口的燥意压下。
距离上一次吸血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
老医师是个老实人,她不想吓到他。
姚月看看床上的人,微微叹了口气,救人之前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药老外出采药几天也该回来了吧,姚月想,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晚上就去古刹市找他,看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办。
可姚月终究是没有忍住。
先前的压制起了一些作用,让姚月放松了警惕,所以,在困意来袭的时候,姚月放纵了自己,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以至于她醒来,发现自己正紧紧咬住宋清尘的脖颈大口大口的吸血,而宋清尘还睁着眼脆弱的伸手抵抗,却被自己双手钳制住的时候,姚月哭了,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个靠吸食别人鲜血为生的怪物,让她觉得恶心。
她落下一句“对不起”,便对着门口冲了出去。
门口被姚月撞的大开,夜间的冷风呼呼的刮了进来,吹乱了床上的人鬓间的黑发。
夜色里,易晓寒幽幽的睁着眼睛,他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他被一阵刺痛惊醒,看着那个照顾了他几日的假小子,仿佛入魔了一般,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疯狂地蚕食着他体内的鲜血。
她已经不是白日里那个聒噪鲜活,又带着些许傻气的假小子了。
她是个女子,从他第一次醒来时,他便知道。
第一次醒来看到床边的她,心中的警惕让他对她下了狠手,同时也让他知道,她没有喉结。还有她照顾自己时,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今晚,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她的手上,他终是不想死,他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想到自己还未手刃仇人,还未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挣扎,却被她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举过头顶,一动也不能动,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还是以这样一个屈辱的姿势。
那一瞬间,他有想过,就这样吧,就这样屈辱的死去吧,屈辱这个词,他从不陌生,毕竟,他已经在这样屈辱的环境中苟延残喘了十七年了。
可就在这时,她醒了,他亲眼看着她血红的双眸渐渐褪去,慢慢恢复了黑曜石般的光泽,就如他那晚初看见她的眼眸时那般。
那时候,他就在想,这个肮脏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明亮又干净,干净的让人想要毁掉。
她终于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似是特别的惊慌,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那时他就在想,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人血,他六岁就已经喝过了,那时候他又饿又渴,又被家仆欺辱,不给他水喝,他实在忍无可忍,有一次趁着他不注意,举起一块大石头立刻敲晕了他,趁他没有注意,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最后还是喝了他的血,止了渴。
可她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很有趣,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就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居然哭了,还向他道歉,“对不起”,呵,对他么?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