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广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官晴雪知道他一个男子不便搀扶这个妇人,便前两步将石钟氏扶起,问起了其中缘由。
石钟氏双手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略一沉吟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此时说来话长,这也是小妇人家中的一件丑事,本来家丑不便外扬,只是如今此时涉及到了小将军,今日更是来到了此地,看来也是天的安排。也罢,我就将这事和大家说一说吧。”
原来,这个石钟氏便是当年临阵脱逃的石凯唱的妻子,也是当时柯郡郡守钟岸之女,是那个曾经连续克死了七任丈夫的女子,算石凯唱应该是第八任丈夫了,命硬得让死神退避。
石凯唱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带着残兵与巫族军队厮杀守护蒙广有功,最后战死沙场。蒙广见此人已死没有再追究其临阵脱逃之罪,让他的那些手下带着石凯唱的尸体回去。
柯郡郡守钟岸是个贪官污吏,只是没想到生出的女儿是个很有气节的女子,只是命途多坎婚姻不幸。在与石凯唱结为连理之后,也一直安心度日,后来终于修成正果生了一对龙凤胎,正是她此时手中牵着的一对男女稚童。
然而就在她产下一双儿女之后,正享受着初为人母的滋味的时候,家国遭遇剧变。乌龙关被破,巫族大军进军柯郡,一时间整个柯郡人心惶惶,他的那个郡守老爹惊惧之下竟然一命呜呼。
就在她强忍悲痛准备安葬父亲的时候,石凯唱忽然从前线回来。丈夫的归来自然让她找到了主心骨,本就因为产后体虚无力操持此事,正好交给石凯唱来处理。
乱世一切从简,钟岸的葬礼办得仓促而潦草,毕竟当时大家都心神不宁,不知道巫族大军何时会打到他们这里来。
而就在葬礼刚刚完成之后,石钟氏这才忽然想起丈夫为得诏令私自返回,这可是大罪!于是便询问了起来。
这一问,石钟氏立刻泪流满面,她朝石凯唱说道:“妾曾闻君子有百德,夫君身为将领,大敌犯境不思杀敌报国,这是不忠。与蒙将军有约在先却中途失信退走,这是不义!眼看敌军涂炭,只为一己之私而将无数辖境之中百姓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不仁!夫君何其愚也,如今失德,让妾身有何面目苟活世间?又让你我儿女如何做人?”
她这一番话令石凯唱羞愧难当,加本就心有不安,便又带着手下将士返回战场。
只可惜,等她再次见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已是一具被敌军杀得千疮百孔的尸体。石钟氏强忍悲痛接连送走了她两位至亲,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无法远走,便索性在这胡家沟定居了下来。
钟岸只有她这么一个独女,所以他死后那些家产财物便落在石钟氏手中。石钟氏便在石凯唱手下幸存亲卫的帮助下,在这个胡家沟居住了下来,因为附近也有一些孩童,她索性建了一个书斋,自己当起了教书先生。
幸亏整个地方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足够偏僻,加又石凯唱的那些亲卫一直跟随不离,护卫住了这片地方的安宁,它们母子三人倒没有受到多少打扰。
想起蒙放将军因为自己丈夫临阵脱逃而力战而死,为了弥补这份愧疚,她便让石凯唱的亲卫在胡家沟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蒙放的一顶金盔,于是便在这里为蒙放立了一座衣冠冢以示纪念。
在蒙放衣冠冢后面埋葬的正是石凯唱的尸身,两座墓一高一低,似乎石凯唱的墓依然是一副跪地忏悔的模样。
听到这里,官晴雪他们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再次朝亭子看去。之间亭子方匾额题写着三个大字:追思亭。
在亭子前面左右柱子镌刻着一对对联。
联:虎胆英雄,宁死不降,捐躯赴国难,痛哉惜哉!
下联:失节之人,临阵脱逃,万世留骂名,悔之恨之!
见到这对对联,蒙广看了眼父亲的这座衣冠冢,心中百感交集。要说不恨石凯唱是说谎,若是当时石凯唱带着大军一直埋伏在胡家沟的话,或许一切都会改写,或许父亲便不会战死!因此,甚至可以说石凯唱是他杀父仇人的帮凶。
可是,石凯唱毕竟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恕罪了,人死债消,何况他还救了自己一命,蒙广不知道对他何种是感情了,只是心中的怨气依然还是有的。
如今,听了石夫人一席话,再看到这个追思亭,他心中最后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死者已矣,不应让石钟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也活在这份愧疚之中。
有罪的是石凯唱,不过他的罪也已经赎完了,就此了结吧!
蒙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石夫人说道:“石凯唱罪该万死,如今也已经战死沙场,当初也曾经与敌军交战死战不退,算是为国捐躯。况且,为也曾为他所救,一命换一命,他的债早已还清了,妇人不必再耿耿于怀。如今往事已矣,巫族也即将被赶出大周,好好生活吧。”
听到蒙广此言,老将军吴文德也连连点头,小将军能如此放下父亲的仇恨,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