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脉的人口头上应付着田雨因,心里个个腹诽。
从前田雨因在崇川分脉学道的时候,乖巧大方,是个极懂事的弟子,也没听她说家里有什么灾难,看她日常用度,不算宽裕,可也没有缺衣少食。
如今她不仅入了上清山内门,还成为元婴弟子,载誉归来,人也傲气了,口气也大了,事儿也多了,突然还多了个讨回“公道”的心愿。
至于要讨的是不是什么“公道”,估计也是见仁见智了。
几人私下一传音,都觉得她最多是当年家境不显,受了些势利小人的气,难免耿耿于怀。
如今这位田仙子是衣锦还乡,出口气来了。
这也正常,许多修士都是这样,寒微时忍气吞声,发达后清算旧账。
分脉的人完全能理解。
可是,姑奶奶,您要出气自己去啊!为什么还要拖上崇川分脉的人?
分脉再尊敬宗门,也不能召之即来给人当打手。
他们恭维田雨因只是看在宗门真君的面子上,若真要派人手去帮她出气,就很不合规矩了。
那点虚无缥缈的面子抵不过眼前现实的考量。
分脉本来就相对独立,与宗门并不能完全用上下级关系来形容,甚至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
若宗门来个人都跟上峰老爷似的要东要西,分脉还怎么自主发展?
田雨因如今是善从真君的亲传弟子,挂在掌门凝晖峰一脉,可这点荣耀对崇川分脉的影响实在有限。
何况这位田仙子不懂见好就收,人家客气她当福气。都是昔日的同门,见面了大家对她自然都是恭维的,可她呢?矜持淡笑,见人不过略略点头示意,两手轻握在腰腹间,像端着什么绝世宝贝一样。
连见了昔日师长,都平辈相称了。
有些心胸不那么宽宏的人便难免撇嘴:还真当大家都欠你啊!我碍于客气捧你一把,你就愈发飘飘然不知自己斤两了?
加上田雨因还理直气壮地要人手,分脉的人就更不乐意了。
崇川诸人当然不想掺和田雨因的事,毕竟是要出人出力的,谁愿意为了帮她而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平空树敌呢?结仇是九成九的了,谁指派去人的谁就得担责任!
可也不好明着拒绝这位田仙子。
于是,一群老油子笑哈哈地对田雨因所痛诉的不平遭遇义愤填膺,皆道田仙子所言极是,就该如此……
可就是没人明确答应出手,大家你说有事我说没空,十个里倒有八九个推脱干净。
偏偏有两个尚未筑基的弟子不识相,被田雨因的身份气派所打动,不知轻重地站出来积极响应:
“这还了得?敢欺负我们崇川分脉的人?
“这是不把咱宗门当回事!田仙子一家被欺负成这样,还有没有公道了?”
这俩人拍着胸脯表示唯田仙子之命是从,要去为上清山田仙子讨个“公道”。
田雨因不笨,见分脉的那些师叔师兄个个笑嘻嘻地打马虎眼,心里原也有气,见两个愣头青冒出来,也不管助力如何,领着人就去了。
分脉的人对萧云轫一通诉苦。
同样是宗门来人,萧大公子的表现可比田仙子好得多。虽然他有位化神老祖,可人家谦逊有礼,沉稳低调,出手也大方,不像田仙子只有进没得出的。
萧云轫一听却是有些担心,不是担心田雨因——这小人死活与他何干?他担心的是宗门颜面声誉受损。
田雨因好歹是凝晖峰的弟子,师父还是善从真君,掌门一脉。
要是她被擒或是被杀了,上清山凝晖峰的脸可真是要给丢尽了。
于公,萧云轫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不仅仅要将萧氏发扬光大,还要终身为上清山发光出力,以上清山荣光为己任。
上清山荣光与掌门一脉密切相关,他不能袖手旁观。
于私,他在崇川分脉之时若田雨因出了事,他哪怕说不知情,也脱不开关系。无视同门之义这一罪名是逃不掉的。
直白点说,他要事事在掌门心目中落个好,而不能被人质疑他的德行节操。
当然,若田雨因强些也就罢了。
萧云轫对田雨因太不放心,他实在是不放心这位田小师叔的本事。
宗门大比的时候她也就符术勉强拿得出手,其他本领不能说差,可实在有愧于她元婴弟子的身份。
若此时去寻仇的是李幼蕖,他倒安心些。这丫头实力超群又花样百出,阵法剑速法术皆很可观,又有青云障,打不过,逃还是没问题的。
田雨因除了一张嘴一颗空心,还有啥呢?
萧云轫越想越生气,没想到善从真君收了个废物弟子,到头来他要跟着操心!
幼蕖听出萧云轫话音里的气恼,她再度翻了个白眼,她才气呢!
她好端端地给拖到这莫名其妙的事儿里,算什么呢?
算自己还萧云轫一个人情好了!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