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棺中化为枯骨的五名妙龄女子是被当地民众送给山神的祭品!
幼蕖心里一片冰凉,缓步走到那几片掉落在地的棺盖之前,眼神在“宛娘”“丽姳”几个蒙尘的名字上停了停,伸手将其中一片棺盖掀了起来。
她的目光定在棺盖的内侧,果不其然,那里有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虽然隔时已久,却仍然可见内侧木板上血痕斑斑。
甚至,还有一枚沾着深褐色血迹的指甲深深嵌在木板之内。
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棺中人在棺盖上抓出这样的血痕?
幼蕖放下棺盖,再去看棺木中的骸骨,果然,几乎都是指骨折断。
她几乎按捺不住胸中的愤怒之火。
这是人祭!
用活人祭!
五个活生生的明媚少女!
幼蕖以为,只有邪魔外道才会做这种恶事。
她接触的、她了解的凡人,弱小又努力,淳朴也真诚,有时虽然为了生存不免算计和狡诈,却大体是好的。
像少清山下的七舍村,像里下镇的徐大娘和杨谢,像半夜上独柱峰采桂子的兄弟俩,还有慷慨招待他们历练队伍吃了一顿农家餐的乡间老媪全家……
幼蕖心里突然如被钝刀戳了一下,凉凉的痛令她脑子里一片恍然。
她小时接触的都是良善村民,年纪渐长之后长居上清山,远离尘俗,整日听闻的是除魔卫道、济世救民,加上幼时的印象,对凡人都是抱以悲悯、宽仁之心。
竟然忘了,有人心,就会有魑魅魍魉暗生。
不论道、魔,或是凡人。
凡人的心胸高尚之处,不亚于修道之士。
可凡人狠毒贪婪起来,也不比邪魔差多少。
有人舍生忘死,也有人坑害同胞。
凡人并不是都值得帮助的,就有这样一些人,顶着一张人皮,却能做出自私阴狠到极点的事。
幼蕖突然对当地民众遭遇旱灾没那么同情了,百十年前他们就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求雨,牺牲的是别人的命,谋求的是自己的生机。
哪有这样的山神?
哪有这样的民众!
所以,现在他们遭遇天谴了吧!
旱魃,应该就是那五名被献祭少女中的一名。如花年华就成为祭品,无辜被钉在棺木之内,才有怨气冲天、愤激彻地,不知又叠加了什么因素,最终出现尸身变异,成为精怪之流。
虽然丧失了意识,可是本能之中,那女魃对求雨的石碑、对当地百姓,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恨,故而有今天的千里枯焦。
只是不知道,这山神庙供奉的山神是什么人?
是否是他暗示民众,要用少女祭祀?
他是否收下了这人祭?
为何如今这山神庙冷落如此?
怒火稍息,幼蕖脑子里有些乱,深深吸了两口气,让心绪平定下来。她不能被情绪左右。
突然她听到人声渐近。
下意识地,她一抹腕间,发现青云障一直罩在身上,刚刚竟然没顾得上收起。
正好,此时不该有人来,不管是谁,她想先观望再说。
脚步声近,一道娇怯怯的声音响起:
“萧大哥,你莫生我气。”
幼蕖舒了口气,是冷玥和萧云轫。
冷玥又恢复了这种我见犹怜的娇柔风格,这才正常。
出发以来,这位冷师姐一直表现得精干飒爽、温和冷静,幼蕖很有些不习惯。
原来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她还是娇弱弱要人怜的冷玥。
难道这是她和萧云轫之间奇特的情趣么?
幼蕖竖起了耳朵,她得好好听着。
棺木尸骨暂且搁下,她还要帮怡然留意萧师兄。虽然现在不能说,但等以后萧云轫与冷玥的事没必要保密了,她还是要说给苏怡然听的!
不过,令她失望了,萧云轫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仍然保持着一路以来的距离:
“冷师妹,你这是何意?我有什么理由生你的气?你好一阵,歹一阵,萧某可消受不起!”
更失望的是冷玥,她委委屈屈地拉着萧云轫的袖子,眼圈儿红红:
“萧大哥,前番是我不好。请你念着我的苦衷,听我说几句。”
萧云轫神情厌烦地甩了一下胳膊,没挣脱,他垂下眼睑,不知想些什么,可到底没有再拂去那只粘在他袖口的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山神庙,幼蕖退到角落,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不是刻意隐藏,可现身难免尴尬。
真是孽缘,她都两次暗中旁听这两位的缠绵情债了。
老天作证,她可没什么特殊爱好,只是适逢其会、机缘凑巧,回回都让她赶上了。
幼蕖小心地揉了揉眼角,姑姑说过,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会长针眼的!
希望萧云轫争气,不要色迷心窍。
“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