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之后,幼蕖望向祈宁之,忽然一笑,如春风化冻,催开桃李:
“祁大哥,和你说了一通,我心里好多啦!我先前,又想骂人又想打人,心都要炸开了,不知怎地才好。其他人也没法去说。你莫嫌我聒噪又矫情。”
祈宁之怎会嫌她?他温声道:
“小九,你心里有事要排解,尽管来找我。”
我会一直……
祈宁之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赶紧住口。
说什么一直?
他在想什么?
他担不起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他也没必要揽下更多的责任。
他不能耽于小儿女呢喃,更不能误导他人。
他只是心疼少清山的那个小妹子。
祈宁之顿过一下,接着转了话题的方向:
“你说与我知就罢了,回去后,对胡师兄他们,还有回上清山后,你莫要再提此事。毕竟人多心杂。”
祈宁之不是强行扭转话题,这番话也是出自他真心思虑。
他想得多一些,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无条件相信小九的。
上清山高层本就对凌砄昔日有“通敌”之嫌而耿耿于怀,如今若是知晓小九口中的“七哥”“八哥”在魔门有至高地位,只怕会生出许多嫌隙来,于她极是不利。
幼蕖默然点头,她知道分寸。
“胡师兄召我们回去了。”祈宁之突然感受到玉简上光点的跳动。
幼蕖胡乱举袖在脸上擦了一把:
“走吧!”
……
胡峤等人翘首以盼,终于等回了出外打探消息的两人。
这俩人没带青云障,他们着实担心。
“李姐姐,你回来啦!可遇上魔门的人?怎么有打斗的痕迹?啊,真的!什么人?扎手不?你杀了几个?”
胡玉睁着大眼睛,一连串的问话像连珠炮,她其实不紧张,只是太想知道外面的消息了。
胡峤嫌妹子一句话没问到正点子上,只是一想胡玉可能有劫数在身,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便转头去问祈宁之:
“祁师弟,如何?”
祈宁之摇头:
“确实不好过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亲眼所见的,比那些人说的要厉害得多。李师妹的清量镜里能看到些情形。”
幼蕖抛出清量镜,镜里乌压压从天到地的蓝颌鸫鸟委实惊人,整个镜面都让密密麻麻的飞翅给盖满了。
“这是一支鸫鸟大军啊!”郑奕叹道。
“魔门的人变聪明了嘛!知道人手挡不住,用上鸫鸟了!这东西破禁着实厉害,何况是成千上万!我在西ez这些年,怎么都不知道边界处有这么多蓝颌鸫鸟!”
潘宝也在咂舌,一时都看呆了。
“指挥这支鸫鸟大军的是号作‘神镜二老’的两人,几番闯关的人马都被他们截住了。当场斩杀,毫不手软。那两人腰间还有几只鼓鼓的口袋,估计还有不少高阶鸫鸟不曾放出。所以,要想飞过去,不太可能。”
幼蕖实话实说。
她不是想打击大家信心,可轻判形势是会送命的。
若还有人执意要再去试一试自己飞剑的厉害,定然是有去无回。
杜维城来回踱了几步,思索不休,好一晌才抬头,道:
“南边的路有不少金丹,往东的路有鸫鸟群,难道我们真要被逼得向西向北?那肯定不行。要不,我们干脆在当地找个地方住下,隐藏身份,魔门一直追不到我们,说不定会以为我们已经逃脱回去了。等他们没耐心了我们就有机会了。”
他向来稳重,所想到的也是取稳的主意。
胡峤却摇头:
“我们八个人,要在魔门腹地躲好一段时间,谈何容易?若他们在南边东边都搜不到我们,必然会醒悟过来,回头来搜,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郑奕也道:
“而且,长时间没我们消息,只怕宗门会以为我们真的出了事,反而容易被魔门要挟。魔门反正惯来不要脸的!”
“除非——”潘宝一摊手,“除非,元婴出手,可破眼前僵局。”
真海拍拍好朋友的头:
“做梦呢?元婴不会轻易为我们这些小弟子出手的。就算你祖师疼你,魔门的高层也在虎视眈眈呢!八派联盟不会给魔门这个闹大的借口的。”
是的,目前魔门虽然出动了不少人手,可还限制在金丹这个级别,更高阶的修士都在负手观望。
不,甚至真正的高阶修士连观望都不曾有,最多是闲来看一眼热闹。
小儿辈而已!
他们这些筑基修士说起来是八大门派的后起之秀、未来希望,可宗门弟子何其众多,元婴怎么会真正看到低微的筑基弟子?
弟子几年又是一批,元婴如千年古树,在他们眼中,这些才修炼了浅浅一层的小修士不过是脚下青了又黄的一茬又一茬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