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队伍里,郑奕向来自制慎言,她稍稍冷静些,不过无奈一笑:
“其实这些人也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就是手段过激了些。愚夫俗子,大抵如此。你可知,这世上最难缠的就是这些底层中有了点小权的小人物。
“这些小人是一朝权在手,
便将令来行,非要别人怕了他的威风才行。为了讨好上头,就免不了要做些酷烈严苛之事。好在也没死伤,百姓吃点苦头罢了,还来得及修补。”
胡玉是真的气愤:
“这些小人是逞够了威风,可是却将我道门的名声给坏了啊!弄不好,民众们还以为是我们让这样做的呢!到时候哇,虽然表面上认了我们是护城人,
心里却暗怀怨怼,
阳奉阴违,那可不行!”
胡玉说得很认真,胡峤的面色也不由慎重起来,他拍拍妹子的肩头:
“玉儿担心的对。明儿得跟那位游城主和游先生好好说说,让他好生约束手下,勿要扰民。这段时日须是平安过渡才好,旧的请出去,新的请进来,正常交接即可,莫要层层递加。不然,激起民愤,我们这任务倒是等同于没完成。”
说着,他袖中双掌轻晃,一层禁制布于无形。
其他人会意,默契地同步设下禁制,正如前一夜湖上谈话一般,外头只看到听到那些特意给他们看的幻象。
听起来,
这十名修炼者还在为白驹城与城主府的动向聊个不休,间或表达一下这些心怀大义的道门弟子的愤世嫉俗和来自高处的对凡人百姓的垂怜。
禁制之内,潘宝一丢书,站起来:
“哎,你们说会不会……这城主府该不会是已经暗中投靠了魔门吧!他们假借着换供奉的名义,却做些令百姓反感我道门的事。阳奉阴违,实际上是在帮魔门做事呢!
潘宝天性单纯,想得也简单,不似杜、傅等持重之人说得模棱两可、尽是揣测,但是他却似乎能一语中的,说出来的话直白得令人变色。
胡峤踱了两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该不至于……须是综而论之。先听听他们暗里这条线的情况。”
他问杜维城:
“杜兄,你们打探的情形如何?”
杜维城难得地露出苦笑:
“老杜这次可是阴沟里翻了船!”
大伙儿对杜维城的老练与稳当是有目共睹,闻得他如斯说,不由个个好奇。
幸好杜维城不爱卖关子,接着又道:
“起初我见那游玉成规规矩矩地去宗祠焚香、礼拜,都照着以往规矩来,一切如常,便松了戒心。还道这人也就是骄纵了些,但还是个懂得敬祖先尊天地的。”
众人听得甚是不安,这有如常的“起初”,便意味着有异常的“后来”了。
胡玉到底心急,
当下便催:
“那结果怎样呢?这厮竟敢不敬他游家先祖么?”
“我察觉游家宗祠里有些禁制,怕给他发现我在外窥伺,便只在外头守着。结果,当祈兄来后发现里头人都不见了时,我还傻守在外头呢!”
杜维城叹气,大摇其头:
“一介凡人,在我老杜眼皮子底下不见了,我竟然一丝儿都没发现。真是白修炼了这么些年!简直丢尽了我们乐游门的脸!”
“杜兄你的神识当时所见可正常?”胡峤问道。
大家也想知道,杜维城不能进宗祠盯着游玉成,但是他在外头,神识总是能感知到内里情况的。
“奇就奇在这里!我用神识一直锁着他,是见到他在里头好好的才放心的。可是祈兄进去一看,嘿!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该他祈福祭拜的地方,只有个树枝扎的假人丢在那!”
竟敢这样?
胡峤等人大惊。
时人再无法无天,对自家祖先还是不敢有任何忤逆的。
何况,这游玉成深受游氏祖先福荫,如今的地位、尊贵全都是祖宗所传,怎么就敢在宗祠内做出偷偷用假人代替自己祈福之举?
“然后呢?”
“然后——下面就该祈兄来讲述了。”
杜维城做了个手势,指向了祈宁之:
“我不得进去,鄙派的隐身符瞒不过城主府的禁制,祈兄却是可以。他是亲眼看到祠堂内情况的。”
胡峤等人不由看向祈宁之,尤其是胡氏兄妹,他们与祈宁之一同成长练功,竟是不晓得他有比乐游门隐身符还出色的匿形宝贝。
不过,此事也不便询问。
祈宁之微微一犹豫,道:
“我有长辈秘宝护身……”
傅猷竖掌止住:
“祈兄只说正事即可,私人机缘,不必对我等说得清楚。”
众人皆点头,理该如此。
这事儿就是这般,若一方闪烁提防躲避,一方却去万般试探打听,立时就两下生怨。
如今是,一方不必藏藏掖掖显得小里小气,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