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又指指茶棚外:“都堆在骡车上呢,我去拿来您瞧瞧!”
真海不由庆幸,幸好祈宁之买了这辆骡车,不然,照幼蕖现编的话语,他们来摆摊儿,两手空空怎么办?
货物总不能凭空变出来!芥子环芥子囊都会显露修士身份。
有个骡车就好解释遮掩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暂时不要露出修士身份为好。
虽然附近也看到一些正常活动的道修魔修。
这里的凡人似乎看惯了这种不同身份混杂的情景,遇上了神情都没什么变化,就当他们是寻常路人。
可是,若那个金沙派的李荷花再来到八派合练的目的地,怎么都让人觉着有些奇怪。
他佩服地朝祈宁之举了举杯子,祈宁之挑了挑眉,一口喝干碗中甜水,算是不留痕迹地受了小和尚的敬意。
幼蕖跑回骡车上,借着车篷的遮掩,自墨玉环里取出些物事,想了想,将车里的垫布扯了下来打了个包裹。
这垫布与车篷都是用的蓝花布,一色的半新不旧,看起来就是一块布上扯下来的,配起来用,更有世俗的生活气了。
挽上包裹,幼蕖利落地跳下车,顺手抚了抚大青骡的鬃毛,又细心地检查了下脚边堆着的一捧草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往茶棚走来。
老板娘遥遥望着,不由一笑:
“这九儿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很会当家啊!”
祈宁之“呵呵”一笑:
“别看她年纪小,在李叔那能当一半的家!下河捕鱼,上树摘果,山里放捕兽夹子,能干着呢!我亲眼看过她捕了一头白鼻子的大狼!”
他说得头头是道,脸面生光,一幅对幼蕖的能干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可没撒谎,他亲眼瞧过小九的那些忙活,还亲身参与过,所以才能言之有物,有理有据。
想到这里,他亦得意地瞟了一眼真海,这小和尚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看,还得我来说!
老板娘暗暗点头:小伙子对这姑娘挺了解,应该是这两家邻居处得极好。这样能干的姑娘,以后日子肯定也会操持得顺畅。
她上了点年纪,就喜欢看这些乡里细碎平实的成就好事。
真海则憨憨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眼睛从空了一半的盘子又转移到塞满了黄面馍馍的包裹上。
老板娘心里感叹:这个弟弟确实有些面,一看就是笨手笨脚,连跟人招呼都不会。幸好有这么个能干姐姐带着,不然这傻小子能做什么事?
幼蕖快步走回来,将蓝花布包裹搁在老板娘面前,解开布头打的结,轻轻揭开一角,给她看了看露出来的几块树根石头。
祈宁之又帮着用手将包裹口撑开了一些,好让老板娘看得更深更多一些,态度非常真诚。
老板娘觉得自己得了人家的信任,心里也多了几分高兴,脸上的笑更真更热情了。
幼蕖与祈宁之都知道,这家茶棚开在这里,是个做长久生意的,不至于为了个小商贩的杂货而将自己的生计给毁了。
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太宝贵的,所以不担心对方见财起意。
而且,他们也暗中查看过老板与老板娘的经脉与神魂,俱是凡人,那些老茶客的言语里也透出他们已经在这里喝了许多年的茶水,当是无疑。
当然,三人依然保持着小心。
老板娘越看越放心,她看看四周,起身用背挡住附近两张桌子,自怀里掏出一枚竹制算筹,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用红绳在算筹上麻利地打了个结。
“你们到了谷外的里下镇,往镇子中间的大香炉那,就是人最多的地方走,然后呢,找跟在大集管事马车后头的第二个人,眉眼跟我当家的有些像的,个头高一些,瘦一些……”
老板娘边说边比划,幼蕖很认真地点头。
“……人家喊他何三郎的,你把这个算筹给他,就说是大茶棚徐大娘介绍来的,他就知道啦!”
“多谢婶子!”
幼蕖眉开眼笑,双手接过那系着红绳的算筹。
若她所料没差,这红绳结应该有个什么特殊的含义在,多半是那位何三郎与这位徐大娘形成的某种默契的暗号。凡人没有法力,却也有自己的机变才智。
真海叹为观止,不说别的,就这亲亲热热毫无隔阂地喊一声“婶子”,他自认做不到。
估计祈宁之也做不到。
毕竟是八大派的弟子,高山顶上呆惯了,扮个凡人相还可以,但一下子要与凡人相处无间、毫无破绽,他自问无此能力。
他真心佩服这位上清山李师妹的待人接物的本事,和凡人生活一下子就无缝衔接上了,岂止是换了脸面,连语气、举止都换了个彻底。
初识时李幼蕖她那微微清冷温婉的形象完全不见了。
眼前这位如同当地土生土长的小姑娘,要说她就是这茶棚主的女儿,估计都有人信的。
在茶棚得到意外收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