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冷冷一笑,自信地一扬手,顿时满台剑气森森如林,又不住换位幻变,端的是一个厉害的剑阵,看样子是他拿手的绝招。
谢小天步踩九宫,身形连闪,相济剑寒光暴射,转眼就上了手。
“沈克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了?我记得他就是灵力凶猛,阵法却不是这个风格啊!”
“谢小天我知道,一路在往上走,我就觉得他要出人头地。不过,这风格与他平时又不太像……”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幼蕖仔细看着比试两人的身形变换与剑锋闪动,确实都不是常见的路数,有些奇古冷僻的格局,心里估量这两人多半都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秘谱,与上清山一脉道统有些差异,透着与时世不符的风格。
这俩人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峰头朝夕相处,日常都熟悉对方的招数。此时便都有心出奇制胜,所以打得花样百出,净是些新奇的招式,让人看花了眼。
谢小天大比之中并未拿出这些花样来,主要是尚未练熟的缘故,不能冒险。如今在挑战赛中,便放开手脚尝试了。
“他们是从哪里翻来的秘籍吧……”
有人低语,猜得倒也相差不远。
因为马上就有人补充自己的所知:
“谢小天我知道,专爱在坊市的小摊上打转,净买些破叶子烂石头什么的。我看到过有两张带字迹的,我就瞄了一眼,他宝贝得什么似的,赶紧的就收起来了,就像能给他看出洞来!”
又有人接:“沈克不是道会后出去历练了一回嘛!听说在岳华山一带,那里向来出古墓……”
也有人不屑:“人家得了什么都能让你知道?别看到风就猜雨!说不定是有高人单独传授呢!”
报消息的人两手一摊:“反正,我们金钟峰真人真君没教过我们这些!”
幼蕖是知道的,许多人爱翻土倒穴,专一搜些古旧前人洞府里的秘籍。
这些秘籍与世隔绝多年,确实胜在新奇古怪,常人见得少,不免畏惧失当,这些秘籍便往往能发挥一招鲜的效果。尝到甜头的修士不免将其奉为制胜法宝,而别的眼热的修士更是趋之若鹜。
这便也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风气:前人的便是好的,古旧的反而是真理,死人留下的话语才是权威,淘来挖来的偏比正儿八经学来的要管用。
看来这俩人也未能免俗。
不是说前人不好,但道法剑阵种种,能流传至今的并不是因为其绝胜后人,而是在流传的过程中经历了时间的考验与洗礼,保留下最精华的部分,同时也在不断被后人添补砍削,去其偏隘与不合时宜之处,如此才能始终保持生命力。
这些流传有序、不断革新的经典才会被一代又一代的青空界修道人所接受与弘扬,源源不绝,流传久远。
幼蕖能有这样的见识,也是他们师兄妹随师父四处闲走时见过此类情形,曾见到有人哄抢刚刚出土的一堆破烂玉简,据说是其中可能有失传已久的什么剑谱。
这剑谱到底有多神奇,大哥三哥看不上,二哥七哥有些好奇,老八和小九则是两根墙头草一样倒来倒去,哪个哥哥声音大就站哪边。
结果,师父一看弟子们意见不一,索性让他们几个各持己见地好生辩论了一番。
辩到最后,大家纷乱的认识渐渐得以趋向统一,师父便来总结。
师父说,寻访前人秘诀固然有可取之处,可若是沉迷其中,便不免失之于狭隘偏激。而且这些秘诀基本上与今人心法大相径庭,若真是高明之士将其与己身所修融为一体倒也罢了,就怕学得僵硬固化,盲从迷信,一味效仿其中刁钻诡奇,就离大道越来越远了。
这些道理不是师父灌输给弟子的,是大家自己争论出来,师父又帮他们总结的。
故而此时,幼蕖一见到金钟峰的这两个弟子的打斗风格,就能以老练的眼光,自高处予以俯视,将两人的本事来由猜得七不离八。
对于沈克,幼蕖不了解。只记得这是个不爱与人多话的冷面师兄。
唯一的印象是去四明山途中,苏怡然嘀嘀咕咕地与她分享一众同门的情事,道是这位沈克师兄目中无人,曾口出狂言瞧不上上清山所有女弟子,犯了众怒。
结果报应来了,让他遇上了眠龙谷的樊红师姐,自此他闭口不谈当初的妄语。樊红四明金榜无名被人嘲笑时,他还打抱不平了一通,可惜樊红又不愿理他,他却也不恼。这算是个奇事,许多女弟子趁机讥讽他也有今日,他竟然惭愧不语。
若不是苏怡然传播小道消息的能力强,幼蕖几乎都不认识这位沈克师兄。
此时见台上两人翻翻滚滚,两双眉眼间都是要教训对方一顿的狂狷,幼蕖看得有趣,心道这俩人都是不服输的,脾性上倒是针尖对麦芒,可惜,这位沈克师兄在硬本事上只怕要略逊一筹了。
同样是外道得来的冷门典籍,可谢小天的参悟能力明显比沈克要强一些。沈克尚有些滞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