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轫完全回不过神来。
他这些天收到师父师叔师妹无数的传音安慰,他都懒得听,听得烦。翻来覆去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努力就是了”“你是不是哪一步出差错了?没关系”“别难过,好好养伤”“你怎么样了?大家都担心你”
只要看到流光飞来,他心里就升起一股厌烦。
一点用都没有,只知道聒噪!
谁知道他的压力?
谁能分担他的压力?
轻飘飘的一动嘴皮子就尽了心意了!
说这些就有用吗?他就能好起来吗?一切就会好转吗?
所以,被无数安慰性的絮叨弄得暴躁的他看到李幼蕖的剑光飞过的时候,忍不住想截她下来,听听她说什么。这小姑娘清清淡淡的,说话一向在理,又不像其他师弟师妹那样一味讨好他,也许能安慰点有用的。
哪里晓得,这丫头是根长成青竹模样的朝天椒!呛得他气都不顺了。
“你自己躺着耍赖装死,大家都这么忙,谁有空来扶你起来?你到还怪别人没上心?没用好方法来帮你?”
萧云轫从来不知道李幼蕖这么能言,她冷淡坚硬、气势陡涨,让他有些不能适应,完全不是他习惯的对话方式,这种人强己弱的古怪气场令他竟然一时没法回击。
“我,你怎么说这么难听?我哪里耍我都这样了,你一点都不同情吗?我一直当你是个善心的”
萧云轫其实讨厌别人“同情”他,可是当对面这个丫头真的一点都不同情他的时候,他又不舒服了。
幼蕖叹了口气:“同情怎么也用不到你身上吧!你出身优越,生来就享有各种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资源。得不到这些资源的人可值得同情?一辈子都冲不到金丹的人可值得同情?往远了说,那些挣扎生存的散修可值得同情?一辈子连元婴化神的面都没见过的人可值得同情?”
她咽下了一句“你怎么好意思要人同情”,毕竟想想对面这位萧大公子有些娇贵脆弱,她还是别太尖锐了。
萧云轫突然想起她小小年纪遭遇了师门惨变,自己从前一直也没顾得上分一点“同情”予她,对她索要“同情”,似乎确实不占理。
他突然有些理亏,只好转换了方向,语气萧索:
“我,我这不是愧对师长培养,愧对宗门么时值宗门庆典,本来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我却令宗门蒙羞”
“你这是自责吗?”幼蕖好奇的盯着他的脸。
“你、说、呢?”萧云轫再度咬牙。
“呃,那个,我说了你别介意啊,”幼蕖摇摇手,一脸尴尬的笑,“其实,那个,你也太看重自己了。你哪有那么重要?我这是大实话,你介意我就不说了啊!”
“”萧云轫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真的,说实话啊,那天大家看到独秀岭结丹的天象动静,确实关注的人挺多。你名气响嘛!我觉得也不是因为你多厉害,就对你期望高。实在是你们萧家老祖捧得狠嘛!”幼蕖捏着手指,表情很真诚。
“嗯”萧云轫看着对面小姑娘那实诚的样,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
“后来嘛,金丹没成,大家那两日里是不免谈论了一些。不管是看到谁结丹啊,都不是日日可见的对不?就聊聊天象应该怎么样,那个情况该如何应对云云,难得八派齐聚,各说各的见闻与心得,哎,可长见识了!然后,大家就关注结丹这件事了,对于是谁在结丹,都快忘了。”
“忘了?”萧云轫喃喃,他竟然有些失望。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他萧云轫即使冲击金丹失败,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足以成为让人谈论的传说,他以为。
应该是有人失望有人扼腕叹息,有人窃喜有人幸灾乐祸,还有钦佩、同情、怜悯、鄙夷总之,应该是个背负着纷纭众议、带有传奇色彩的悲剧英雄。
是怡然所讲的戏台子上,失国的君主、自刎的霸王、战败的将军
而不是像个普通人,努力折腾出一朵碗大的水花,却在人们口中存在不到一天。
“是忘了呀!庆典在即,大家讨论的是宗门大比,热议的是新来的谁家才俊,新鲜事儿那么多,谁顾得上盯着谁一个人去说?萧师兄,除非你每天都来个冲击金丹再度失利的场景,大家才会再谈谈你。可是,这也不可能对不?”幼蕖摊摊手,很无能为力的态度。
萧云轫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但是火气不知不觉就淡了。
“所以,萧师兄,金丹未成,把自己关在这独秀岭,让金元真人他们空担心,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想问一下,你是对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才这么颓丧,还是因为觉得丢人现眼了觉得没面子了才不肯出去?”幼蕖追问,脑袋微微前倾,一幅打探稀奇的神气。
萧云轫给气笑了,他张口欲骂,心里却一个“咯噔”。
是啊,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