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从见自家弟子不仅修炼勤奋,而且时时处处为宗门着想,他自己是个爱清闲的,可是不妨碍他欣赏弟子的一片拳拳为公之心,一时间,满心的喜欢都溢了出来,眼神也倍加温和。
“弟子年纪轻见事少,哪有什么好法子?”田雨因低头一笑,“就是这几日在庆余堂,见外派弟子来来去去的,有些乱,便不由思量着在哪里安放合适。然后嘛,弟子在晏岁峰往下瞧,见晏岁峰左侧有一小小曲折山坡,临着一面池塘,说是小,其实地方也足够大,只是不甚平整,又没有好山峰供开辟洞府,一直空在那。弟子觉得,此处用来日常聚会倒是合适。”
“你是说九里坡?”善从真人想了想,恍然。九里坡听名字就知道了,不算大,而且地势略低,三面围合,有水未成湖,有山不足居,又靠近晏岁峰,大家都嫌那里不够轩敞宁静,所以每每挑选建立洞府之时都略过了九里坡。
“师父,若是将九里坡当作各派弟子集会之所,在那里安排两三个弟子负责勤务就可以了。如此一来,既给大家方便,又省了许多隐患。那里来去还都便捷,离四方馆与各主峰都不远。”
“走!我们去元览殿的后殿看看!”善从来了兴致,一口饮尽兰雪茶,还不忘将玉壶收起。
“是!”田雨因会意,她知道师父是要去看那面大地绎镜。
大地绎镜平滑的镜面上显出上清山各处情景。
善从随手点开几处随意观看,果然如田雨因所说,服饰各异的弟子来来往往,小聚成团,在镜面上一处看来尤其显得杂乱无序。
更有甚者,有外派弟子在好几个地方探头探脑,不知是好奇,还是有意看些什么。
善从一指点在宝瓶峰,正有几个年轻弟子立在峰头上,看服饰,有虚盈门,也有黄庭山,还有荣山派,他们正手指着某个方向不知在说些什么,看那神态,交头接耳,不像什么正事。
善从真君微微一皱眉,他这样的身份,不太屑于干听墙角的事。
田雨因一勾嘴角,随即笑得天真烂漫:
“这几位弟子好眼熟!对了,这是荣山派的师姐!师父,弟子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们上清山的草木不好?我们在荣山派为此争过的。师父,你莫笑我小气!”
善从见到弟子难得的孩子气,不由失笑,侧了侧身子,让开位置。
田雨因一指头点在宝瓶峰,镜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那里便是独秀岭罢!我还想去看看那边几株灵草,说育得尤其好,大概有什么特殊阵法加持。如今是过不去了,看这禁制,不从里面打开是进不了的。听说,萧云轫便躲在那里?可惜了,金丹竟然没成,确实要躲一躲羞。”
“应该是吧……方才金元真人的洞府门口不是只看到几个小弟子?我听着还在谈论他们萧师兄如今不知怎么样了呢!”
“萧云轫也算是个人才,四明道会上拿了头名。不过,也就这样,熬到这个年岁才去比,不就是为的稳拿第一?不像我,刚刚筑基就去了四明山,一点经验也没有,排不上榜也就是自然的了。可是啊,看来这捧出来的也是成就有限,不然,萧云轫也不会躲在独秀岭不敢出来露面了……”
“啧啧,这千年一遇的庆典,遇上这倒霉事,要是我,也要少出来,毕竟不好看么……”
田雨因指头一缩,话语声立刻消失,她掩饰地笑笑:
“这些人真是闲得狠了,逛到那里去了。萧云轫是我上清山的好弟子,一时失手罢了,这些人也是忒无聊!”
善从真君沉着脸。萧云轫不过是个筑基弟子,结丹失利了也是各派常有的事,还有萧家老祖曰夷道君来操心,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个时节有些特殊,关乎着上清山的颜面,他听到外派弟子那些闲话,早就不喜,再见那些人在宝瓶峰堂而皇之地东张西望,拈拈草,望望地形,更感不快。
雨因说的果然对!这些人就不能任其闲逛,可又不能拘束了客人,集中放在九里坡最合适不过了。
“待会掌门回来,你们来报我一声!我有事与掌门商量。”善从嘱咐看守后殿的两名杂役弟子。
“是,弟子晓得了。掌门回来,我会立刻报予真君。”
那离得最近的弟子恭恭敬敬地应了,心里却道:这位善从真君向来是神仙逍遥性子,几时有正事要禀真君?不是要好酒就是讨泉水,时常折腾得大家不安宁。可是又不能得罪,罢了罢了,自己只是个小小普通弟子,乖乖听话就行了。
想想同伴前几日为那位田雨因小师叔淘洗泉水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自己不过是跑腿传个话,已经幸运多了。
“雨因啊,你这事而提醒得很对,下次还有什么事,便来找我说。”
善从真君对弟子的提醒很满意。掌门师兄总是盼着他能为凝晖峰一脉分担些重任,他如今不是做到了?有了田雨因这个弟子,可是帮了他不少。虽然起初有些不完美,但孩子成长起来了啊!还是要看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