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流心斋位于青空界西南部的岳华州,岳华州的东南角又与朱宸州接壤。
梁溪家族远居朱宸州,几大门派中,唯与岳华州的周流心斋相对距离略近。故而梁溪家族与周流心斋的往来算是多一些,比别人也更了解。
今儿来的这位云玲真人,梁溪绛英自幼便是认得的。这位真人姓杨名为云玲,道号也用的“云玲”二字,乃是周流心斋这一辈里出名的真人。
其实杨云玲的拔尖之处不在于她个人如何,而是在于她的身份地位。其实单看她一身宝光耀眼的珠玉琳琅,大家就基本上知道这位的张扬不是基于自己的实力。
名门大派也未必个个都是栋梁之才。
这位云玲真人出身自然是许多人都不及的,其父母两族世代都是周流心斋的弟子,可谓树大根深,虽比不得外头的豪族世家,但在周流心斋也是势力盘根错节,遥相呼应。可惜结子不丰,只生得云玲这一个独女。
周流心斋能位居八大门派之一,对弟子自然是精挑细选,不管是才行还是心胸,一千个里面,足有九百九十九个是好的。
例外,杨云玲便是千里遗一的那个例外。她的出身,自然是稳稳地进周流心斋,从名师,选经典,父母护航,同门相让。
略遗憾的是,在一众同门里,这位杨云玲资质、人缘、心性岂止算不得出色,简直是难得的平庸,若一定要说哪些是出挑的,也就是嗓门顶亮、心眼顶尖。
周流心斋的人,埋头典籍修行的多,算计人事的少,环境宽和,偏她被养得骄纵任性、眼高手低,将别人的隐忍涵养当作了对她的敬畏,事事顺利也当作天生如此、理所当然。
更讨人嫌的是她说话尖酸、挑三拣四,表面上大家对她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是避之不及。碍于修养和道行,大家不好说太多刻薄的非议,但提到这位真人,语气里都是你知我知、带着淡淡讥讽之意的哂笑。
要不是看在她父母两族的份上,这等唯我独尊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早不知被同门遗弃在哪个旮旯里。
可是架不住她果真命好,身后的靠山一代接着一代从未中断。
云玲筑基之后,父母作主给她招了一个入赘夫婿,名为朱璜,原只是招来照顾杨云玲的穷散修后人,可打通灵窍之后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个修炼奇才。
朱璜在周流心斋的培植下,一路直上,顺利结丹之后更是势如破竹,层层递进,一举成为青空界有数的几位年轻元婴之一,一时意气风发,比起上清山的善从真君也是不遑多让。
有这样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一位元婴夫婿,这就足以令云玲真人傲居同辈了。
而她又生了个出色的儿子。
随侍在云玲真人身边的那器宇轩昂的弟子,正是周流心斋的后起之秀,岳华州人人仰望的新星,亦是云玲真人的亲儿杨晞。
杨晞少年得志,继承了父亲的勤奋与聪明,不止是筑基比别人早,更且扎实犀利、内蕴深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之长得仪表出众,面如冠玉、凤眼薄唇,如果忽略那眼角的一抹傲慢,倒也是位容易令人心折的少年郎君。
上清山千年一遇的重要庆典,周流心斋自然还有掌门真君亲率弟子来上清山道贺,但杨云玲不肯与大家同乘星槎,便先行前来,乘坐的是她夫婿朱璜真君的白鹿骖驾。
六只纯白的金角鹿齐齐扬蹄,御风腾雾,神俊无匹,也耀眼风光无比。
果然,这样的排场一出,即使是天下名门大宗上清山,也齐齐仰首瞩目。
杨云玲微皱着眉头,挑着地儿落脚,唯恐上清山的尘土沾惹了她的贵足,对堆笑迎接上来的几位上清山真人只扫了一眼,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杨真人,赤炎恭候多时了!您远道而来,鄙派蓬荜生辉啊!”打头的赤炎真人笑脸相迎。
“你就是赤阳的师弟?你们师兄弟结丹都好久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有结婴之像呢?啧啧,得抓紧了啊!岁月可不饶人,越老,就机会越少了啊!”
那位云玲真人打量着赤炎真人,以尊长的姿态点评了两句,只噎得赤炎真人目瞪口呆。
“在下,在下资质平庸,哪里比得上朱璜道君天纵之才”赤炎真人勉强挤着笑。
“那是!”云玲真人欣欣然,“这个你没说错,我家朱璜的资质是数一数二的,说实话,你们这一圈里,可没一个比得上他!你们这样的,我儿杨晞的修为都快赶上了你们!”
“她这样真的不会遭人打么?”幼蕖大开眼界,轻声问道。
“人家是元婴夫人,哪里看得上金丹修士?估计,得出来一位元婴迎接她,她才觉得身份对等,才配得上她!不过,五英洞艾长老那样的她可看不上,善从真君来估计她才客气点。”梁溪绛英笑笑,“看样子,我得过去了”
云玲真人对迎客的赤炎真人一通教育,对其他几位上清山真人更是爱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