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能躺下了!”回到舱房的祈宁之一口气深深地从心底吐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床榻上栽倒,姿态极尽随意,毫无方才在师弟师妹们面前的完美形象。
他身为带队师兄,舱房比旁人的都要宽敞一些。
其他人舱房内都是一张小小的床铺,舱室狭窄。他却有相对宽松的空间和一张大床,铺着松软又舒服的被褥。这也算是他借职务之便小小地以权谋私了一下。
在少清山呆过一段时日后,他便多了个改不掉的习惯软枕厚褥才好睡眠。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滚了两滚,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任性的行为。
灵霄星槎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往朱宸州飞去,星槎的速度快,行程应该不比小九慢。他得趁这一路把精神体力养好了,到了地头好寻人。
说不定,还要出剑动手!
一想起将要是他出马将小九提溜回去,祈宁之的责任心大起,想想自己得拿出做兄长的风范,若是她不听话自己又该如何劝说?还是拿出做哥哥的威严来,强行以力说服?万一遇上强敌怎么办?不免又在床上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几下才罢手。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长高了没有?顺手一拎可还行?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小小的个头在他肩膀以下,一提溜就起来了。那个小丫头,是不是还梳着两条甩来甩去的小辫子,或者是总是很快就从滑溜变得毛糙的蓬蓬的小发鬏?
唉,还是没懂事!一个人,就这么孤身去了朱宸州,固然可以说一声“勇气可嘉”,却是极莽撞冒失的行为,她自己知不知道?
看来,自己身为兄长,很有必要在找到她后好好教育她一番。
想起旧人旧事,心里暖暖的像充满了和风,嘴角也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想着许多趣事,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祈宁之日常便在舱房里静修。朱立帮他挡了许多琐碎的打扰,他得以安心地享受独处的妙处。
唉,带队师兄真是不好做。
祈宁之知道师祖对自己的要求与期望,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完美而无懈可击。事实上,打出生开始,他的父母与家族就对他寄予了这样的期望。
其实自己做得也挺好的。大家都这么认为,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就是,有时会有点累。
累的时候他也会自责,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心境还不够纯净,才会有杂念,才会有疲惫这种令人厌恶的情绪。
如果不曾去少清山,可能自己也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了,或者说是装下去。
是的,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装”。
少清山的生活像是一束光,从一道以前他没发现的裂缝里照进来,照亮了他的心,带来了明亮与热情。
他对以前的生活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许多新鲜的想法,温和无波的表面下,他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自己,看同门,甚至看宗门,看师祖。
他不再为不时到来的负面情绪而自责。
要学会接受。
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他本就不是完美的人。
世上也没有完美的人。
他想做自由的自己,也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于是,他在心在内外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复杂的平衡。
在外,他仍然是玄机门的天才弟子,是连山真君的得意徒孙,勤谨积极,节制理智,符合所有人的期望。这个期望其实是对他好,他不能矫情。他还想顺利地走下去,就得继续维持那样的形象。而且,他不能否认,他其实也在这其中得到了不少红利。
可是,这不妨碍他在内心追求精神的自由放任。
内外的这种矛盾并不令他痛苦,达成平衡之后,他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他现在知道,谁的内心都不是表面上的样子。
他又何必为难自己?
灵霄星槎不愧是玄机门的有名法宝,穿云破雾无声无息,而且速度奇快。
当然也有人要求放慢一些,好看看沿途山水。
祈宁之温和而坚决地摇摇头:
“这东楚州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就没有必要再耽误行程了。你们不是想去朱宸州么?为的不就是想看看朱宸州的奇异之处?等到了地头,我们时间充足,再好好地领略下当地风物,岂不合适?”
这话合情合理,提意见的几个也就闭了口。
等进入朱宸州,没等祈宁之表态,朱立先跳出来了:
“哎呀呀,都到了朱宸州了,还少得你看的?等落了地,自己实地走走,不比在天上看的强?师兄这是为我们好呢!师兄选的地儿可是大骨山一带,好东西多着呢!早到一日半日的,我们便能多见识几分,你们有这功夫还不如再打磨打磨,说不定,还能多收集些奇异的材料呢!就看你们自己本事了!”
好事的几个想想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