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者与凡人都是此界生此界长,不管是长生不老之躯还是肉身凡胎,都同样身在此界天地,怎可不从此界时节变化?
即使是修道修仙,亦非空中楼阁。奥义大道,本自平地而起。
吃了这顿年夜饭,听着大家对新年的祝愿,祁宁之突然意识到这一年真的是快过去了,第一次体会到辞旧迎新的微妙感。
结海楼那副对联,突然在心里格外清晰,那是云清的真实感悟吧……
残夜去处,亦是旧年之终点,海日升时,正是新年之开始。
祁宁之于这一年的得失进展,突然格外明晰;新年之期望,亦浮上心头。
面前的烛台上烛芯突然亮闪了一下,“扑”一声,爆出个喜花。
祁宁之心头一跳,似有所触,当即盘腿坐下,不由自主地进入一种玄妙状态。
果然是好苗子!
这样的除夕夜宴上也能顿悟!
少清山诸人不由为之欢喜,都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高兴。
洗砚手一划处,如松配合放出护罩,把祁宁之好好地护在里面,好教外头的吵闹不干扰到他。
幼蕖与守玄也放轻了声音,停止了笑闹,跳下桌子,帮忙收拾碗盘桌椅。
祁宁之这次顿悟倒没花多长时间,毕竟离大阶的升级还早得很,但是他这次困于瓶颈的时间已长,已是烦恼了很久。
要知道,筑基五层便是进入筑基中级阶段,进阶原本就不易,越往后越慢越难,多少人卡在这一关多少年。他在这之前的进阶都是遥遥领先于同门,天才之名可不是白得!法术之高、进阶之快,他向来是暗暗自得的。
可是自去年年初进入五层开始,修为突然滞涩了起来,也不是学不会,也不是弄不懂,就是进益莫名的不像以往顺畅快速。虽然门内师长皆言此为正常现象,可是他心里急啊!这近两年来他窝在玄机门死练活练也没摸到进阶的边儿,知非真人才带他下山放松放松心境,寻求突破机缘。
来少清山后长进的多是对法术的领悟,修为的进益还没有那般明显的突破,毕竟打坐什么的也比以前少了。而且,这近一个月里新鲜事儿太多,快乐的事儿太多,他都完全忘了“进阶”这个困扰了他很久的烦心事儿。
谁想今晚,只那么“啵”的轻轻一下,像是灯上罩纸被捅破后顿时光芒四溢,又似湖水积蓄到终于可以突破堤坝的高度,轻轻松松,自然而然,漫溢而出的灵力再无阻挡,满是蓬勃力量,涌向新的天地。
筑基六层!
而且他生出一种感觉,瓶颈一过,此后的进阶再不会像此前那般莫名滞涩。
等他睁开眼睛,知味堂里已是只剩他一人打坐在地,红色的灯烛犹静静燃烧,烛泪如攒玉累珠,已是积满了仙人承露烛台。
几位“仙人”的脸上点点泛红,犹自挂着几溜烛泪,似是几个知素围在一起痛哭。
想想平时知素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模样,这场景格外有趣。
祁宁之不由失笑,暗道一声“促狭”。
他挥手打开护罩,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爆响,估计是如松做的爆竹。
祁宁之轻快地走出知味堂。
果然,少清山诸人正围看爆竹烟花。
火光闪处,几只雪羽红顶的仙鹤展翅冲上九霄,鹤姿清俊,鹤鸣之声清越可遏行云,仙鹤消隐不见后,半空里犹有余音袅袅。
祁宁之刚刚要称一声“好”,幼蕖与守玄那边就爆出一阵牛喊马嘶、鸡鸣狗吠!
好家伙,这个烟花里显出来的是什么?——满场奇声怪响,火星子里不停爆出一群群飞禽走兽来,满场狼奔豕突、鸡飞狗跳!——这是少清山上含了各类禽啼兽吼声效的升级版爆竹。
大伙儿先是一呆,继而笑作一团。
一只大鹅飞奔在一胖娃娃后面连追带啄,那胖娃娃连喊带哭,大鹅气势汹汹,在光影消失之前还不甘心地在小胖屁股上连啄了两口。
不仅影像逼真,那声响配合得也是巧妙,鹅叫、娃娃哭都模拟得挺像。
采珠姑姑笑得要扶着幼蕖才能站稳,稳重如大师兄洗砚,都笑得在揉肚子。
如松无奈摇头,对着云清等人解释:“这哪是我想做的!你分明一看就知道,这是老八小九的主意!”
他看到祁宁之走过来,又加了一句:“先前的烟花挺正常的,不是我自夸,好看得很!”
守玄得意地大叫:“我告诉你们,还有更有趣的呢!……”话没说完就被幼蕖捂住了嘴。
见幼蕖瞪眼比划,守玄醒悟过来,一巴掌盖在自己嘴上,表示坚决不再说,只有眼神往知素处溜了几溜。
知素狐疑地看了看守玄,再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如松。
如松一摊手:“他们拿走了许多潮音竹和幻石粉,说是要给我们惊喜,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