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从年后开始就没有过任何的调动。就是一开始说是水患也没见他们如何。汜州和睢城远是远,但就隔着马头山而已,连睢城都不调兵,这说不过去吧。而且,王府这边,也没有什么动静。”独孤至看向容晴。
她默然点了点头。虽说只是个被请来教书的先生,但是王府里的私军调动,不可能王府内一点消息都没有,尤其是她身边伺候的蕊儿是王府家生子,平时没事就爱传播小道消息。
他接着说道,“而且,不论朝廷如何,某所说的北部三州的情况……加上今日的震灾,总归活着的人都不多了。”看着脸色苍白的董宋二人,“某想请求二位的事,算是私人的请求……”
话还未说话,却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嘉嘉!”
一个瘦弱的女人,发髻散乱,闯了进来。
她摇摇晃晃的,奔至近前,一把将容晴脚边的女孩,抱在怀里。双腿却是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地。
“娘可算找到你了。”妇人崩溃地痛哭出声,眼泪和鼻涕都涌了出来。
她平日在外人面前极为顾忌形象,可是这大悲大喜之间,哪里能忍得住。
女孩乖乖地抱住娘亲,嘴里小声地喊着“凉”。
容晴这才惊觉,他们刚刚都听独孤至说话太过入神,以至于这女声响起时,都有一种恍然之感。随即一阵后怕……小孩子动静小,要是趁独孤至说话时跑到哪去,出了危险,那她真是罪过大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子想来就是独孤至提到的李虎了。他虽然一副莽汉样,可行走间颇为沉稳。他走到独孤至身边,低头说了几句。
独孤至闻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李虎见此知趣地退下了。
“多谢独孤大夫,多谢余先生。”妇人终于醒过神来,也没起身,朝着他们磕了个响头。
容晴猝不及防,赶紧将妇人拉了起来,“你别这样。”她扯了几下,却没扯动。
“夫人也不是有意的,下次小心些便是。”
“先生可别叫我夫人……”她用袖子擦去脸上湿液,颇为赧然道,“妾身夫家姓龚,闺名一个秀字,先生唤我秀娘便是。”
夫人是对正头娘子的称呼,而她的情况被这么叫,倒是一种嘲讽。
“对不住……”容晴轻叹了一声。她记性还算好,还记得老板娘曾说过秀娘娘家姓钟,想来钟秀这个名字本不应如此蒙尘。
独孤至看了一眼容晴,心想,果然大多数女先生都看不惯妻妾之事。嘴上却是道,“今日便到这吧。”眉眼间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疲倦之色。
“想来书院还有颇多事务需要二位。”独孤至看向两位学生,“某的私事一时半会也交待不清,晚间会书信一封,送至二位学舍,至于卧鱼先生,便暂时在我处休养吧。客房已经整理出来了,我也可以时时照看着些。”
“叨扰独孤大夫了。”董宋二人对着独孤至深深一拜。既然老先生睡着了,再搬动他也不太合适,独孤至的提议正好解决了他们眼下的尴尬。
容晴瞅着老先生躺尸的姿势,心想幸好他睡着了,不然独孤至那一番话被他听见,不知会不会又被气得神志不清。
接收到独孤至看过来的眼神,容晴立马表明,“我还要回去看看藏书楼,一些修复搜寻的事是免不了的。唉。”她想起她的那个书箱,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被独孤至这么一打岔,容晴倒是能把钟秀给扶起来了。回到书院也要经过隔壁钟秀家,打算把她送到家门口,对那龚家小郎替钟秀说几句好话罢。只希望那男人是在气头上才打得钟秀。容晴扶她起来的时候眼尖地看到她胳臂上的一些青紫指痕,这才有此担忧。
两位学生也知道事务很多,不再多话,向独孤至告辞。
而独孤至朝容晴那看过去,只见容晴低声安慰着钟秀,要揽着她离开,钟秀怀里的小女孩又一直瞧着容晴……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容晴,“小余,某想起件事要同你单独说。”
“啊?”容晴回过头,觉着独孤至莫名其妙,但还是对钟秀道了声“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到独孤至面前,弯下身子平视着他,“什么事?”
独孤至示意她附耳过来。
容晴抿了抿唇,依言凑近。
瞥了那低眉顺目的妇人一眼,独孤至在她耳边低声道,“龚家郎君并非良人,可龚秀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听得是这么一句,容晴抬起身子来,微微歪头,轻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