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坐下没一会,容晴点的那碗就送上来了,清油汤面上均匀撒着葱花,色泽鲜艳,尤其是那升腾起的热气中带着的馋人香味,也顾不得烫,容晴赶紧舀了两口。
连喝了好几口汤,压下腹中的抗议声后,看着就在旁边忙活的老板娘,容晴也就直接问了,“那位夫人我以前都未曾见过,是最近才来的吗?”
“你说的是龚家那位啊。她跟她家男人半年前来的。大老远跑来的。”老板娘自带碎嘴属性,容晴既然开了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就接了下去,“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夫人,算是个小夫人吧。”她乐呵呵地说着,口气间带着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轻蔑。
这句话听得容晴有些不喜,面上却是没显露出来,转了个话题,“怎么来了睢城?孩子看着还很小呢。”一般情况下,不会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走远路,何况一家子搬过来,不是件小事。
“还不是北边那闹得厉害。”老板娘下巴抬抬,朝着远处那几桌人。说话的口音并非是睢城本地,彼此间还挺熟识的。“这不是,能跑出来的,都往南边来了嘛。”
老板娘这么一说,容晴也想起来了。北边从今年过完了年开始,就很不太平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旬州,汜州,净州,北部三州总是天灾人祸不断。先是没法防备的海啸,淹没大半个州府。水患之后又来了瘟疫,甚至最近还传言那边闹起了尸变。总之这样的传言多不胜数,越传越离谱。但除了睢城肉眼可见增多的来避难的外乡人之外,倒也没引起睢城人的恐慌。
径国好就好在这整一块陆地就只有这个国家,没有外患的前提下,处理灾祸的压力也轻一些。
“龚家小郎还算有点本事,他以前是走商,就在汜州和野狐州之间走动。汜州那边不是出了事么,就找了点门路,现在在州府那里领了个差事做。”老板娘说着说着又绕回到刚刚那带着女娃的妇人上去了,“嗳,我和先生您说啊,其实那娘子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哩。我家过了桥就是她家的书肆,总是能瞧见她在铺口看画册。都十来岁了也没认多少字,都是她爹钟老头不管她,不然我看当初那小姑娘灵气的很,啧啧,指不定能出个女状元。”
老板娘显然是在开玩笑,容晴也没打断她,只是听她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她再长大些,钟老头就把她卖给了来镇上进货的龚小郎,可惜她也没有做正头太太的命。我看她啊,见您穿的这一身,不知道多羡慕。”
容晴身上所穿的是书院的制式衣袍,料子上佳,通体黑色,只有领口袖口才是白边,她又用藏青色的头巾绑了个高马尾,相比起周围男男女女杂色的衣着,确实有鹤立鸡群的效果。
容晴回想着那妇人的打扮,也没什么特色,就是简单的有点洗的发旧了的衣裙,身上唯二的装饰也不过是头上的一根玉簪还有手上的一只金戒指。她的面容也很普通,至多是清秀,在人群当中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即使老板娘嘴上说着可惜,可那妇人也与仲永是不同的境遇,从一开始就是泯然众人,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了。
左不过在容晴耳中是一个百字不到的故事,可落到当事人头上呢……本来就没有得到过培养,也说不上期待和渴望改变的想法。似乎相夫教子,做一个安分的小妾就是一生的命运了。
容晴想着那妇人主动上来搭话,想来对女先生这个身份是颇为倾慕的,此时胃部暖起来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帮帮她的念头,但这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她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贸贸然的去帮忙就怕到时候是自找麻烦。再说她自己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哪有那闲工夫。
大多数的人的一生不都是这样么,自求多福。
那妇人的姓名也没问,容晴很快吃完了馄饨,结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