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这就是你与大哥说的‘行王道’?”
“不错。”
“孔家、儒士,就是你派出去定规矩的?”
“算不上。”王笑道:“他们定不了规矩。”
他叹息了一口气,又道:“大一统的脚步太慢了啊。等我平定江南,如果能收服了郑芝龙的海上力量,才勉强算是初步有了定规矩的实力……的基础。
孔家能做的,只是先行铺垫,引导海外的舆论,为我们拉拢土着与奴隶一起对抗西方资本,提高我们的影响力和地位,制造由我们定规矩的大义名分。
如果顺利,等到我们的水师力量完善,我们楚朝就可以名正言顺主导世界局势,分配利益……哦,不,是‘主持正义’,把民主和自由送给世界人民。
嗯,大义很重要,但最后,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实力。
这是一条漫长的道理,如今还只是从零开始,但必须开始布局了……”
唐芊芊想了想,沉吟道:“但……只怕那些蕃邦不会允许我们的儒士到他们的地盘上引导舆论吧?”
“是啊。”王笑道:“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去年英国颁布了航海法案,为了保护他们本土、殖民地的贸易垄断,我认为这个法案必将引发它与荷兰的战争。
这个时候,我可以给他们一点武力威慑。英国和荷兰,我得挑一个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我们楚朝水师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唐芊芊讶道:“笑郎莫不是在开玩笑?那可是远在万里之外……”
王笑道:“我有个想法,荷兰人占据琉球之心不死,还击毁了我们两艘运兵船,妄图结盟南楚或清朝对付我们。
这个时候,若我们能在海面上再一次歼灭荷兰舰队,挟此大胜之势,英国人会迫切寻求与我们结盟,如此或可以让我们的商队和儒士进入印度、加勒比海诸岛、美洲等地的英属殖民地……”
这些话,就连唐芊芊也听不懂了。
当她迅速从王笑的神态中捕捉到些犹豫、不好开口的神态。
“笑郎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们现在没有能力攻打巴达维亚,但……”
王笑说到这里停了停,沉吟了一会,道:“布木布泰有个计划,也许可以骗一队荷兰战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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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王家小院里点起烛火。
布木布泰洗过脸,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擦了玉容散,拿着一个太平车在脸上推按着。
太平车其实就是一个小柄上面挂着五颗玉石制作的滚珠,滚珠在脸上的穴位上滚动,促进血气循环,以达到养颜驻颜之效。
她近来无事可做,每日里就是做这些养颜之事。
王家也不为难她,要什么薏米、白芷、甘松、苓香之类的东西也都供应着……
屋门被人推开,布木布泰没有回头。
她透过铜镜看到王笑走了进来,于是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怎么没把玄烨送回来?”
王笑道:“还没到孩子陪你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特地来找我的?”
“算是吧。”王笑道:“对了,我收到消息,福临已经回到沈阳了。”
布木布泰微微一愣,像是有些扫兴,眼中的兴奋之色消退了不少,但又有些欣慰与惆怅。
她默认了一会,最后淡淡道:“知道了。”
王笑懒得和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你当时是怎么和荷兰人谈的?他们三月份从巴达维亚出发?”
布木布泰道:“哪有那么简单?那些红毛鬼又不是傻子,他们在济州岛安排了人,有小船来回向长崎传递消息。
从大沽口到巴达维亚,快的话也要三四个月,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收复中原了,但他们若先去了长崎,必不会中计。
要骗他们来,当然要有人去联络。
还有,我买的那些火器,也是要先交钱的,用丝稠替代也可以……”
“然后呢?”
“具体计划我忘了,大清都退出关内了,这么大的事想骗过荷兰人可不容易。这事我交给索尼和范文程办的,你去问问他们好了。”
布木布泰微微冷笑着,侧过头瞥了王笑一眼。
她连用丝稠替代银子这种细节都知道,自然不会是真不知道具体的计划。
王笑道:“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你回科尔沁。”
“玄烨呢?”
“他是我的儿子,当然要留下。”
“你这条件就和没说一样。”布木布泰道:“何况我在这里住得蛮好的。”
“那就算了。”
王笑往外走去。
布木布泰又道:“你可别忘了,他们击沉了你两艘运兵船。”
“我没忘,但我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报复。”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何必和我玩这一手?”布木布泰讥笑道,“你过来,条件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