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倒像是真发现了这外贸商行的帐目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但不敢吱声?
一百多万两?这种国库紧着银子用的时候,提走一百多万两做什么?
莫不是王老大人私吞了这一百多万两不成?
可笑
与此同时,杨全望走进了离银库胡同只隔两条街的一座宅子。
他是太平司出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穿丝绸,举止间颇有豪气。
由下人引着一路走进大堂,他向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拱手道:“公子。”
这公子名叫马伯和,面容英挺,此时盘腿坐在那里,也能看得出来他身量矮小。
他虽是这副矮小的身躯,脸上的表情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压迫感。
“坐吧。”
杨全望在厅中落座,开口道:“如今京城已被伪朝攻下,公子还是及早回南京为好,大人说,可以为公子谋一个太平司同知的位置。”
马伯和道:“我在做的事若能成,区区一个太平司同知,我不看在眼里。”
“可是就连温大人都失手了,他反倒还把自己害死。”
“那是他蠢。”马伯和道:“刺杀只是小道。要对付王笑,要能看到这个人的根基在哪里。”
杨全望道:“我不明白。”
“我近来一直在想,王笑的权柄是从何而来的?”
马伯和缓缓道:“最开始是锦衣卫,他通过锦衣卫抄家,得了些银钱和先帝的信任之后是关宁铁骑,他收服关宁铁骑打败皇太极,赢得了兵权和威望再往后,他接收了楚朝在北方的势力,比如京营和宣大的残兵、朝廷的百官。
这些,都是楚朝旧有的势力、是先帝的遗泽,只是他用得比先帝好。
在山东立住脚跟之后,情况开始有了改变,他开始均田、收拢流民和辽人、打压豪绅、改革科举、改革官制这让他赢得了民心。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支技他,齐鲁百姓逃到山东的奴才、辽人、贱民以前只能给别人种地的佃户原本无地可地的贫民这些人得到了田地,对他感恩戴德,呵,都是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架不住人多啊,就是他们充实了他的兵力。
至于他的文官,都是些什么人?那些能考上狗屁官选考试的半吊子书生,呵,家境一般的农民、小户人家的子弟,本该连秀才都考不上。还有那些原本上不得台面的小吏,被他重用。甚至一些士族子弟,看着他实力越来越强,也只好低头向他效忠。
看出来了吗?王笑的实力是哪里来的,鱼龙混杂。”
杨全望道:“恰是各方都支持他,他才以难对付。”
“你错了。”马伯和道:“他的势力太复杂,对他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国难当头之际,各方可能在他的种种手段下拧成一股绳。贱民和平民们得了好处、豪绅们为了活命可以忍一忍。待从头、收拾旧山河,他们都有志向,为了志向,利益就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收复京师,这是他们的志气最高涨的时候。过了这个点,他们的志气就泄了。就像是男人和女人,过了那个点,就亢奋不起来了,明白吗?
热血再热,渐渐也要凉下去。只有利益才能让人永远效忠。也像是男人和女人,一开始花前月下,可以把钱财视为身外物。但日子久了呢?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了钱,夫妻相处才能长久安稳。
这个时候,王笑该做的是什么?给臣下文武大肆封赏。男儿划地取封侯那些人跟着他出死入死,是为了当万户侯的!
但你看他是怎么做的?该赏不赏,还沉醉在均田的旧梦里,天真地以为接下去还凭这老套的路数能让人继续追随,我听说,他还成立了一个经改司准备继续变法,谁会支持他变法?
蠢,太蠢了。他露了一个大破绽,我怎么能不趁机对付他?”
杨全望沉思了一会,道:“但我看京城局势还是非常稳定。”
“那是你看不出来。”马伯和道,“但我看出来了,我早就看出来了,王笑此人太像王莽了,太像了,我甚至怀疑他就是王莽转世。
你看王莽称帝之前,何等如日中天,所有人都支持他,像不像王笑如今?但王莽是什么下场?
你再看王笑,眼下是他权柄最高之际,但众叛亲离的裂缝已经出现了。有功而不赏,他真以为所有人都会为了他的志向无条件地效忠。他居然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我要做的,就是撕开这道裂缝!”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杨全望道:“公子是要收买伪朝的文武官员?”
“不错。王笑没有利益给他们,我却有。我已有了不少收获,你以为我的消息是哪来的?”
“可是公子当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我们已有不少人折在他们手里。”杨全望道:“眼下他们刚拿下京城,我们还能在京城活动。再过些时日,那个户籍制度一旦建立,我们再留下来就很危险”
“呵呵。”马伯和笑了一笑,给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