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绝不会有回头路。”
周衍闭上眼。
若真是万里江山,谁能舍弃呢?
但王笑给的从来不是什么江山,只有一把椅子。
离京城越近,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越来越浓。
皇宫实在太大了,大到自己这一双残废的腿根本走不出去。
但它又太小了,把往后余年的所有光阴都关在那么小的天地里,未免让人不甘。
还有太庙里那些祖宗的牌位,每离他们近一步,仿佛就能更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质问自己。
“不肖子孙!你连一个权臣都掌控不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亡了大楚社稷的人明明是父皇,你们为什么要不停的逼问我?为什么不停地逼问我?!
周衍猛得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刚才那个孩子消息的小巷。
他似乎平静了一些,缓缓道:“我知道没有回头路,这次我已做了最后的选择,不再当什么天子。”
小柴禾低头思考了一下,似在回忆王笑的交代,过了一会说道:“是,周先生。”
周衍点点头,轻声道:“是周先生。”
“晋王担心周先生的安危,还请随我回京吧。”
“不必了。”
“周先生可以一走了之,但晋王却要料理后面的事。比如,他如何向公主殿下与太后娘娘交代?你万一有差池”
“转告她们,她们想让我当皇帝,我当过了,到现在身残、志丧,我已尽了全力,若她们当我是儿子、是弟弟,自能理解我,若她们只当我是皇帝,那就当我是个无能为力的亡国之君罢了。”
“请周先生回京当面与殿下与娘说为妥。”
周衍摇了摇头,问道:“这次给姐夫添了很多麻烦吧?”
“这个卑职不好说。”
“姐夫不像我,他总能解决麻烦。”周衍道,“但我这一走,就是不想再受人摆布,所以,你带不走我。”
小柴禾劝道:“这世道并非周先生所想的那样,今日一时兴起觉得当庶民好,明日便可能遇到糟心事,还是由晋王为周先生安排为好。”
“不必了。”
小柴禾转过头,目光看向铁豹子,带着些打量。
铁豹子昂了昂头,道:“啥的?说不通就要动手?来啊!”
小柴禾道:“你出来找你婆娘的?”
“是,啥的?”
“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婆娘已经出京回去了。”
小柴禾说着,又转向周衍,叹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向周先生转告晋王最后一句话吧祝你新生活过得愉快”
京城,紫禁城,太庙。
周翰亘坐在地上,指着王笑疯狂地大骂。
骂着骂着,他的怒火渲泻殆尽,忽然放声大哭。
“陛下真的逃走了?真的逃走了?”
王笑道:“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把他捉回来啊!弄什么木头弄什么木头你不弄木头,我为何要站出来?他跟木头有什么区别,有他在,我就不会站出来”
“有区别。木头不会乱跑,他会。既然他想出去看看,那就让他去吧。”
周翰亘哭着哭着,圆圆的脸上泛起满是苦涩的表情来,道:“那我呢?那我呢?!他这个直系子孙跑了,让我这个旁支子孙为社稷殉葬?!”
他看向殿中的牌位,嚎道:“列祖列宗!你们看看啊,你们的不肖子孙周衍继承大统却一走了之!是我是我景宗皇帝四世孙,汝庄王周翰亘,只有我为社稷挺身而出啊!列祖列宗,你们看看我啊!劈死王笑吧呜呜太祖皇帝,求你看看我啊”
牌位无言。
那位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就默默地立在那里,不说话、不回应周翰亘。
周翰亘又指着王笑道:“凭什么你放他走,却要杀我!”
王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给过你两次机会。”
听到机会两个字,周翰亘又是一个激灵。
他今天好几次涌起了胆气,敢仗义直言。
如果当时王笑立刻下令杖毙他,他必以奋不顾身的姿态毅然为大楚社稷殉葬。
但太久了。
王笑和他聊了太久,他骂也骂过了,胆气也泄了,对生的渴望又涌上来。
周翰亘哆嗦着,知道列祖列宗的牌位救不了自己。
他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在搞什么?能阻止什么?就死给别人看吗?
他四下一看,见大殿内只有他和王笑两个人,于是喃喃道:“机会晋王,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这块木头不,没有木头,陛下就在这里,我刚才是看错了,陛下就在这里”
王笑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
“晋王,我错了,最后再给一次机会吧,我不想死啊”
“你已经死了。”
王笑叹道:“知道我为何不直接废了皇帝吗?因为世人暂时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