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问题吧?”
“爹又不是不了解万参将,打了十来年交道了。”黄信本笑了笑,道:“他问孩子是不是要剃头。孩儿说以后你自会知剃头的好处,他抚掌大笑,说了两个字,爹可知是什么?”
“凉快。”黄永发道。
黄信本讶然,笑问道:“爹如何猜到的?”
“去岁我从京城回来,跟姓万的聚会,席间他忘了带帽子回去,又说这天气,戴了帽子,热进人头皮里,当时我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爹可真是神了。”
黄永发抚着胡子,有些忧虑地道:“睿亲王已攻破雁门,却还不来你去让人收拾些细软,把家小都先送到宣府去。”
“有必要吗?”黄信本问道:“睿亲王都快来了。”
“怕的是楚朝余孽会到山西来啊。”
黄信本道:“就是说啊,若是朝廷大军早些来才可叫人安心。”
黄永发道:“废话少说,让你办你就去办。”
“爹啊,几大仓库的细软呢,怎么收拾?你就安心等着吧,北楚的兵到不了咱的地头上。”
“但愿如此吧。”
黄信本对父亲的担忧不以为然,反倒说起些正事。
“六叔不是想要接手一些产业吗,依孩儿看,珠宝行的生意给他罢了?”
黄永发脸一板,问道:“老六给你什么好处了?”
“哪是有好处?”黄信本随手抠着头皮,漫不经心道:“大清不是都入主中原了吗?往后哪还有那些带血的物件?这行当也没什么好做了,随手打发了六叔,省得他一天到晚吵吵。”
“蠢货,谁告诉你这行当没什么好做了?江南、川蜀,还有多少买卖要经手,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啊?还有买卖做?”
“最好不降的人再多些,让八旗兵再多杀些”
父子俩聊了一会,等黄信本离开书房,夜更深了。
他上了一抬步辇,由下人扛着一路转回自己的院子。
到了院门前,他皱了皱眉,实不愿进去。
因为去年他换了一个妻子,对方是大清汉八旗军一个佐领的女儿,名叫茅巧荷。
为了娶这位茅家小姐,黄信本药死了自己的原配。
这要的代价换个妻子,没想到新过门的妻子长得既难看,还十分跋扈
这夜想了想,黄信本决定去找自己新买的小妾曼迎。
到了小妾院里,推开门,他整个人就愣在那,只见心都要跳出来。
明光的烛光中,一个女人被捆在那,嘴里塞着破布,一张脸被划得血淋淋,如魔鬼般可怖
“怎么?相夫你不是喜欢这个妾吗?”
黄信本身子一颤,缓缓转过头看去,只见茅巧荷坐在一张椅子上,悠悠然又说道:“我看曼迎妹妹漂亮,又给她妆扮了一下,相公喜欢吗?”
“这”
黄信本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吐出两个字。
“喜喜欢。”
茅巧荷又道:“我怕人家说我是妒妇。”
“不是娘子怎么会是妒妇?”
“知道吗?就算在关外,主子们家里除了福晋、侧福晋,也有妾室呢。”
“是,是但我”
“但这里不是关外,相公知道该怎么做?”
“知知道。”
一声响,一把匕首丢在黄信本身前,柄上还镶了一颗珠宝,显得十分漂亮,刃上却沾着血。
黄信本俯下身,捡起这漂亮的匕首,看向那原本如花似玉,如今却像鬼一样的曼迎。
那张脸上已看不出表情,唯有眼睛里透出无尽的痛楚和哀求
黄信本咬了咬牙,心里浮起一个念头。
“不过是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屋中的夫妇俩同时转头向外看去。
许是谁又在打杀下人吧他们如此想着。
夜风吹来,带着些血味,比这个院子里原有的血味还要浓郁些。
整片府院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小一会之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划破夜空。
“盗贼来啦!”
“进盗贼啦”
血色在灯火通明的黄宅的漫延开来。
执着匕首的黄信本还未走到曼迎身前,“噗”的一声响,他身后的纸窗上已溅了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