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了一眼,互相拱了拱手。
“哈哈,没想到这深山老林中竟能遇到人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那年轻人相貌俊俏,举止间却大大咧咧。
余从容不急着回答,把妻女拉到身后,又打量起这二人来。
小一会儿之后,他才拱手问道:“敢问可是刺杀叛贼王桦臣的苏义士、宁死不降的苏公当面?”
年轻人倒也不慌,先是“咦”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海捕文书见了许多次,如何不认得?”
“不错,我便是苏简,字彦才,真定府人士。”
苏简非但不慌,反而颇享受这自己四海知名的感觉,笑着引见道:“这位便是石公”
“在下余从容,字善甫。幸与两位义士得见,三生有幸”
三人寒喧之后,在山林间席地而坐。
一个是南楚弃臣,一个自认为是北楚暗谍,另一个想投奔瑞朝,几句话之后,他话语间虽还和睦,对彼此的立场却也渐渐清晰起来。
石梦农话不多。他虽年纪最大、官位最高,且认为南楚才是天下正统。但作为使臣与外虏议和,又蒙苏简相救总之不太想说话。
苏简的话却很多,说南下道路被截了,打算翻过太行山绕道山西归山东,又说余从容气度不凡,大可和自己去投奔北楚云云
余从容听了不置可否,心里揣度着这次既遇到苏简、石梦农,该如何把此事办得于自己最有利。
他故意引苏简说了刺杀王桦臣、劫法场救石梦农的经过,沉吟了片刻,道:“有句话或不当讲,但彦才做这些只怕非但无功,恐还有罪,靖安王在北面谍报布置,一朝尽毁矣。”
石梦农闻言惭愧,深深叹息一声。
苏简听了摇了摇头,道:“余兄有所不知,虏寇屡破京师,驱苔百姓如猪狗,当此之际,神州如病入膏肓,唯有奋一腔热血,以为激励之方!建虏才多少人?我汉家儿郎又有多少人?!倘若人人皆能如我这般奋起杀敌,何愁天下不复?”
余从容微微一愣。
他看石梦农一脸无奈,再看苏简神色激昂,心知这种人性子极倔,认定的事是不会听别人怎么说。
要说服他,得另想法子才行
“是啊。”余从容随口敷衍了一句,问道:“彦才满腔报国热忱,让人佩服,对了,你们可知南宋时,宇文虚中之旧事?”
“自是知道。”苏简道:“宇文虚中虽失身金廷,但忍辱负重,每每以密信告诉宋高宗金国虚实,报国之诚炳炳如丹,不惜屈身以图成事,可谓忠谋义慨。”
石梦农也是微微叹息,道:“苏武牧羊,借雁足帛书得归汉土,宇文虚中真有此书,却因二帝未归,宁可不归至今思来,我逊先贤远矣。”
余从容道:“二位可知宇文虚中因何而死?”
石梦农博学,自是看过诸多记载,但他治学严谨,开口还是以宋史金史为准,道:“他因为恃才傲物、轻慢金人,被诬陷为谋反之罪。”
余从容摇了摇头,道:“实因宇文虚中揣测错了宋高宗的心思”
话到这里,苏简讶然,问道:“余兄此言何解?”
“当时,宇文虚中制订计划,准备偷偷带宋钦宗归国。他先给南宋朝廷递了蜡丸信,请宋高宗派人接应。”
“竟是如此?”
“你们也明白吧?宋高宗岂愿真的迎回钦宗?钦宗若还朝,他将如何自处?于是,宋高宗与秦桧商议,把宇文虚中的蜡丸信交给金国,也把他为宋朝为秘谍之事告知金国”
余从容缓缓道:“宇文虚中正是被自己忠心耿耿效忠的宋高宗出卖,这才全家惨遭屠戮。”
苏简一愣,怒道:“岂有此理!”
石梦农早看过这些记录,摇摇头道:“野史传闻,不足为信。”
余从容道:“更让人嘘唏的就在于此,金史说宇文虚中因恃才傲物而死,宋史不过是照抄一遍。可怜慷慨忠义之士,死后还要受此污蔑寂寂无名。”
说到最后这四个字,余从容微微加重了一下语气,这才接着往下说。
“宋人笔记云绍兴十五年,宇文虚中谋挟宋钦宗南归,为人告变。虚中急发兵直至金主帐下,金主几不能脱,事不成而诛,事实如何,二位更信哪种说法?”
苏简显然是更相信余从容所言,咬牙道:“难怪宇文虚中留诗莫邪利剑今何在?不斩奸邪恨最深!”
“在我看来,你恐怕与宇文虚犯了同一个错误啊。”余从容郑重看着苏简,开口道:“你营救石公、刺杀王桦臣,与靖安王想要做的事一样吗?你坏靖安王之事,如宇文虚中坏宋高宗之事。”
“胡说靖安王与宋高宗,岂能是一样人”
苏简话到一半,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贬的是哪个。
余从容又道:“你回济南,如何见靖安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