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进入正阳门。
这是南楚派来与清朝议和的使团。
去年,沈保当了首辅之后,除了想拉拢王笑,也觉得王笑做事不靠谱打了一场胜战,既不向朝廷请功,也不与清朝进行战后协商,这算什么回事?
往后是战是和,总得有个章程。
当然,山东只是藩镇,说了也不算。
这种事当然是要朝廷说的算。
既然是朝廷说的算,当然是议和为好。
想与清朝议和的也绝不仅沈保一人,次辅应节思、太仆寺左少卿马成禹,以及一众朝臣纷纷请奏议和。
提督沿海五镇水师的总兵陈东铭更是自告奋勇,上表请命北使。
当时,唯有兵部右侍郎石梦农坚决反对,极力主战,终难以扭转朝廷决议,又深知陈东铭软弱,请求另择合适人选,依旧被驳回。
石梦农只好亲自请命北使,以免陈东铭卖了社稷利益。
南京朝廷倒是答应了,让石梦农兼右佥都御史,提督河北,联络关东军务,为使团主使。
陈东铭进太子太傅、马成禹进太仆寺卿,二人为副使。
石梦农深知此事乃与虎谋皮,也做好了死在京城的准备。
“望陛下时时记北部之耻,勿以为和议必成,勿以议和为恃。以天下为重、以耻仇为念、以沦陷之民为忧,整军饬兵,方可恢复大业”
石梦农朝年幼的小皇帝三叩九拜,带着使团离开了南京。
他深深感到使团北上与清廷议和无比荒唐。
依朝廷的意思,楚朝与清朝可为兄弟之邦,从两国陛下的年龄考虑,楚帝为兄,清帝为弟。
甚至还可以合力讨逆。
这“逆”指的应该是唐逆
离京时,石梦农还在想,倘若能南北合力,未必不能收复河山。
幸而沈首辅还派人联络虢国公,收山东之兵
百余人的使团顺江而下,走海路到天津。
等在天津下了船,听闻南边传来的一系列消息,石梦农站在海岸边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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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首辅致仕又身亡,齐王已叛逆称帝
这场出使,都还没到北京城,自己这个使团就已经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国破家亡,当了亡国奴的悲哀涌上心头,不可断绝。
石梦农也只能趴在海岸上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
哭到声嘶力竭,两次晕阙,醒来之后差事还得办。
内阁首辅换了人,但陛下还是陛下,他手持的是大楚皇帝的御书,绝不可朝令夕改,半途而废
没有人理解石梦农捧着御书一路再回京城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清军入城时,他母亲就在京城,绝食而死。
“吾虽妇人,身受国恩,不能苟且求活,寄语吾儿,勿以吾为念”
石梦农路过正阳门,又想起了母亲的遗言。
他喃喃道:“娘,孩儿此行,亦是孩儿死日也”
清朝礼部主事高孝贞在正阳门迎接了使团,马车继续向前行进。
到了地方,石梦农掀开车帘,抬头看去,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只见那衙门上分明是“四夷馆”三字。
石梦农猛一转头,盯着高孝贞,道:“我持大楚天子御书,你敢以属国之理相待?”
高孝贞脸色泛起些尴尬,应道:“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他话到这里,压低音量,道:“石大人,何必这样激愤?这是在京城,大清的地盘”
石梦农不等他说完,重重将车帘摔下。
“我大楚绝非清朝属国。这四夷馆,我宁死不入!”
高孝贞颇为无语,忙派人把事情报上去
“楚朝使节?北边的还是南边的?”
“南边的。”
多尔衮拿起情报看了看,没了兴趣,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
冯伯衡瞥了一眼墙上的地图,揣度着多尔衮的心思,低声问道:“皇叔父摄政王是在考虑怎么对付北边的残楚?”
“本王早就说过,王笑不除,必为我大清心腹之腹。”
多尔衮微微皱了皱眉。
本来,大清降服朝鲜、蒙古,对内一直励精图治,国力鼎盛,但这两年在关外苦心经营的局势被破坏了不少要想一统江山,只怕该求速胜了,偏是在山东被阻挡了步伐
这几天与诸王商议,讨论今年该西进还是南下,迟迟没有议出结果。
但多尔衮心里已有了个大致的结果。
他抬起手,从北京到山东划了一下,从西安到山东划了一下,又从朝鲜到山东划了一下
冯伯衡抬眼一瞥,倾刻明白了多尔衮的主张。
“依奴才浅见,诸王提议直取山东,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