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抚做事是向谁请示?”
他说完,目光落向桌案上,周衍的印章正摆在那儿。
殿下你没有兵、没有爪牙,只能坐在这盖印不成?
周衍闭上眼,心中隐隐对张端有些恼火,但这些话语还是在脑中挥散不去。
说他挑拨生事吧,又似乎像是忠言逆耳否则自己永远就躲在别人的羽翼下,窝窝囊囊下去不成?
张端不再说话。
他想说的意思却已表达得足够清楚王笑太强势,我们没办法。但王笑的位置后面,难道还要把淳宁公主先排上去吗?
那你齐王殿下要被摆在哪个位置?
张端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挑拨什么,说的都是事实。
王笑重伤后,把徐州兵权交给秦小竺,这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又不打算争兵权去打仗,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但厂卫不交出来就说不过去了。左明静表面恭谨,旁事不争,看起来给足了齐王面子,但一来就捏住了最关键的东西。
什么贤王的架势,那是给百姓看的,明眼人才知道,锦衣卫才是关键,齐王若掌控锦衣卫,与瞎子、聋子有什么区别?
张端心想,忠言逆耳,但我还是说了,眼下只看齐王你有没有魄力,你若只想缩在姐姐、姐夫的羽翼下当个乖宝宝,那当我没说,我回去继续上衙吃番薯。总之,你得有魄力,才值得我追随
过了半晌,眼见周衍还不说话,张端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道:“是微臣多言了,微臣告退。”
他行过礼向外退去,心想齐王软弱,不足与谋吃番薯就吃番薯吧。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张端身子一顿,又郑重行了一礼,道:“臣并非挑拨,而是认为殿下当让淳宁公主知道,殿下已可以执掌朝纲,不需要她派人前来。而要让公主殿下明白这点,须先从左明静手中收回徐州的厂卫之权”
“殿下,臣再说句不好听的。世间哪有让女子掌权的道理?殿下可知左明静用锦衣卫做什么?去查了几个风尘女子。天子亲卫,岂是用来争风吃醋,处理些鸡毛蒜皮之事?
公主殿下毕竟是女子,又派左明静这样一个女子过来,这种时候了,还不忘那些家长里短,女子便是这样,心眼小、气量若容她们继续把持朝政,必闹得乌烟瘴气”
府衙内,左明静与董小宛正相对而坐。
“我听说你才思敏捷,想举荐你入知事院做事,你可愿去?”
左明静这一句话之后,董小宛低头思量不已。
她以往倒也听过类似这样的话,但那都是男人对男人说的。
何曾想有一日,竟有个女子,以高官的语气对自己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人觉得如作梦一般荒唐。
“怎么?不愿意也无妨。”
“并非不愿,只是不明白小宛才疏学浅,不知大人为何会举荐我?”
“我查过你,觉得你能做得好。”左明静并不隐瞒,笑道:“对了,你字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董小宛微羞,低头道:“谢大人抬爱。”
“前阵子,济南有传闻说国公纳了你入府,公主殿下是不信这些的,小竺也来信解释过。因此你也可以放心,我并非是想骗你去济南害你。”
“万不敢这么想。”董小宛道很是认真道:“也请大人知道,我与国公之间毫无关系,只见过一面,小宛还冲撞了他”
左明静忽然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你爱养花,还曾因院中花落,联想到自身家世,泪眼葬花,可有此事?”
董小宛微微失神,心惊对方竟把自己的事查得如此仔细。
“当时初到南京,年小无知,心中又惶恐,故作这般矫情之态,让大人见笑了。”
左明静又问:“山东近日刊了一本书,名叫石头记,你可有看过?”
“听说过,甚是想要购一本,但南京、苏州等地皆禁止售卖,因而为曾看过。”
左明静点点头,又看了董小宛一眼,心中稍稍沉吟。
也许是他京城时也听说过董小宛,故而将这故事用了,又对她略有留意,南边那些人就把人给送过来了
这最后一点疑惑抛开,她重新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你们几人才情名动江南,又常与士人谈论政局,见地皆是不俗。加上我有些事想让你们做,因而起了惜才之意。若论起来,顾横波比你聪明,但她太有心计,放到别的地方无碍,我却不打算举荐她进知事院。”
“反而是你,正是知事院要的人才你这次能被人骗来徐州,旁人若知原由,只怕要说你一句傻气。在我看来,这傻气未必不好,李香君待你情深义重,你能为她顾不奋身。比起心思玲珑的,这种顾不奋身更让我欣赏。”
董小宛低头听着,有些羞愧也有些感怀。
左明静道:“苏家家道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