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户部山。
苏明轩走在台阶前头引路,对王笑和秦小竺牵着手的样子视而不见,介绍道:“徐州有句话,道是‘穷北关,富南关,有钱都住户部山’,徐州大户许多都住在这里,国公要找他们,来这里就对了。”
户部山虽不高,徐州南城门正是依着此山而建。
王笑转头看去,城内格局一目了然。
“徐州大户竟喜欢住在城外?”
苏明轩道:“数十年前,黄河由奎山堤决口,将徐州城淹没,历时整整三年。户部山地处高处,因此在山上建了府衙指挥救灾。洪水退后,徐州城被泥沙埋没,被抬高了一丈有余,于是又建新城。为避水祸,富户与官宦自然喜欢在高处建宅,于是有了今日户部山之兴隆。”
王笑心里换算了一下,一丈差不多是三米,看来如今这徐州城下还有半座废墟。
“这么说来,今年的水患还不算是最严重的?”
“也就是城内好些,城外的田地都被淹了。”苏明轩叹道:“自从吴阎王水淹开封之后,江北洪水肆虐,不是大涝就是大旱,虽没有当年的泡城三日,但受灾面积、为祸之久,要更严重得多。徐州已经连续几年都是大涝了,明年只怕也好不了。”
“黄河一时难以治理,徐州的水利也必须先开始改善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只见周围高宅大院密布、鳞次栉比,甲第官宦之家、富商之宅、书香门第,依山就势,参差错落,构思巧妙。
苏明轩又问道:“国公可要让那些大户来迎?”
“不必了,他们自然会出来。”王笑指了指山顶,又问道:“那是何地?”
“戏马台。”苏明轩道:“是项羽所建,项羽灭秦之后,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便是如今之徐州,在此山上构筑崇台,以观戏马,故名戏马台。”
那戏马台不是一个台,是一座殿宇,虽破旧,却巍巍壮观。
王笑举步向前,道:“就到那等他们吧。”
走到近处,前方是一座三间式的大门楼,气势磅礴。大门壁照内是“拔山盖世”四个篆字。
东侧高台之上,一个大鼎摆在那,直比一间房还要大。
王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鼎,不由注目良久。
苏明轩也是第一次来,除了书上看来的知识也介绍不出什么花样,于是唤过一个徐州当地的小吏上前,让其一一介绍。
“这是霸业雄风鼎。那边是雄风殿、秋风戏马院、风云台、追胜轩、集萃亭、乌骓槽……”
小吏介绍起来就无趣得多,远不如苏明轩刚才说的生动。
王笑懒得听,走到在霸业雄风鼎边,抬头看去,目测有两米多高。
秦小竺在他耳边悄声赞道:“哇,这么大一个鼎,搬回家作浴桶多好啊。”
“好啊,你要是搬得动,我们就搬回去。”
秦小竺上前推了一把,却是纹丝不动。
本也就是个玩笑,王笑于是笑道:“算了,这鼎太深了,当浴桶能淹死我们。”
“哼,谁跟你‘我们’……”
两个正说着悄悄话,门楼前有动静传来,王笑微微冷笑,道:“来了。”
不一会儿,二十余名富绅大户联袂而来,身后还有不少随从,个个衣冠整齐,江北风貌,确实彬彬有礼。
“草民见过国公爷。”
行过礼,为首者名叫司马寿,上前赔笑道:“国公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了。”
王笑淡淡道:“你这是在怪我不提前跟你打招呼就找上门?”
“草民不敢。”
王笑道:“我的下属说,你们不配合他们处理公务,可有此事?”
他说着一个眼神,身后的姜英站了出来。
姜英板着脸道:“你们贿赂关明,侵占的田地、茶庄、桑林必须尽快吐出来;藏匿的佃户、奴役也要马上交出来;徐州的水利,包括开渠、筑堤,必须在今冬完成,以免耽误明年的春耕,这都要你们配合按照田亩丈量;各类物资的价格,尤其是粮食、棉衣,必须马上降下来……”
姜英没完没了地说着,一群大户面面相觑,不少人有愤愤之色。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低声嘀咕。
其中更有一个大胡子瞪向苏明轩,喊道:“姓苏的!当时说好的可不是这样,你要过河拆桥不成?!”
有人唱了黑脸,司马寿这才转头喝道:“丁广皓,慎言,当着国公的面,休得放肆。”
接着,他又转头向王笑赔笑道:“国公勿怪,都是些刁民,不懂规矩,我等一定配合国公。只是姜大人说我等贿赂关明,这绝对是子虚乌有之事!关明在徐州盘剥掳掠,我等也是不堪其扰,这才配合苏大人赶走关明部下,盼国公如盼甘霖……”
王笑也换上笑脸,道:“司马先生也别见怪,我知道你们都是功臣,我这下属确实不懂分寸。但你们也理解一下,很多事没有你们配合,他们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