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自然该由老督师出面主持大局。”
“战死?”姚文华身子一颤,轻声呼喝了一句:“左明德,你要做什么?!”
“不是下官要做什么,这是秦将军的意思。”左明德从袖子缓缓掏出一枚帅印,递在姚文华手上,道:“秦将军这次出战已抱了必死之心,等到他战死,请姚督师下令鸣金收兵,让将士们退回德州,再调庄小运、徐典两部人马回济南驻守……”
“济南?”姚文华又是轻呼一声,“这和当时说好的不一样?你们当时怎么说的,老夫只要坐镇德州,不必亲涉战阵。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放建奴兵围德州不成?像在锦州时把老夫围在城里?!”
“事到如今,督师你想的还是个人之安危?”左明德气急,手一抬,道:“建奴欲瓦解我们的军心,秦将军愿以死向将士剖明心迹,重振士气。我们该想的是如何守住家园!”
“竖子!老夫要你教训吗?我告诉你,你祖父在老夫面前也不敢这么说话。说什么建奴瓦解军心,还不是你们自废臂膀?那秦山河人品如何我不知道,反正他能担事,老夫担不了,你们军机处偏要疑他,我看这山东守也守不住了。”
“督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不是我们疑秦将军,是士卒们……”
“你们若信他,士卒们怎会不安?”
“我们当然是信他!不然为何推他为主将?”
“那你左明德想过怎么替他洗脱没有?”
“怎么没想过,但那些事他就是做过,我如何给他洗脱?!”左明德怒气上来,低喝了一声。
姚文华长叹一声,缓缓伸出手,从左明德手上接过那帅印,恍然觉得有千钧重。
左明德却有些茫然起来,他转过头,望向远处的战场,只见秦山河的大旗还在向前,而皮岛军的人数已比刚才又少了许多。
下一刻,王珠板着脸走过来,从姚文华手里接过帅印,也不说话,径直向城头下走去。
姚文华一愣,喃喃道:“这是做什么?”
~~
秦玄炳趴在战壕上向前看去,目光中只有惨烈的厮杀、遍地的尸骸。
他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秦山河这是不打算再回头了,这是想要战死吗?
秦玄炳忽然间像是感受到了秦山河的某种心境,为何归楚之后在皮岛不愿回来,为何到德州之后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因为自己不信他……
“该怎么证明我们不是奴才?”
秦玄炳脑中忽然回想起皮岛那些将士的呐喊,才知道他们心里一直担忧的是什么。
他们不怕死,只怕被视为懦夫。
“如果我们被捉到关外成了包衣,能逃回来吗?”战壕上忽然有士卒低声问道。
这个问题秦玄炳不是第一次听到。
但唯有在这时候,他看着那些奋不顾身的身影,才能体会到那些皮岛将士是经历了多少艰难才回到这里的。
他们迎着清军的炮火,甚至没有一个人后退。
秦玄炳心中浮起无尽的悔意,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都不相信三伯。
或许天意弄人就是这样,如果秦山河活得好好的,秦玄炳也许一辈子都会记恨他。
也唯有他去赴死,秦玄炳才会彻底原谅他。
天边云卷云舒,嘲弄着这些凡夫俗子……
“三伯是心灰意冷了吗?他在生我的气吗?”秦玄炳想到这里,觉得像心中长出了一根刺般难受。
“将军,我们冲锋吧。”有士卒低声问道。
秦玄炳没有回答,抬眼望向令旗。
然而令旗未动,天地间也没有战鼓声。
“快啊,让我去救他回来。”秦玄炳心道……
~~
“临阵退缩者,斩!”
阿巴泰喝了一声,正蓝旗的刀斧手们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一排退下来的镇南军兵士的头颅斩下来。
血泼洒在地上,镇南军的将士们眼中满是绝望,无奈地继续向前杀向楚军。
阿巴泰抬头看着战场,稍稍舒了一口气。
督阵并不是轻松的事,秦山河攻势凶猛,一开始就把阿巴泰吓了一跳。
阿巴泰忽然想到兵法中对强军与弱军的分析。
嗯,他也是读过兵法的,当年皇太极要求诸贝勒都学兵法……所谓“兵无选锋曰北”,凡与敌交战,当有精兵猛战为先锋,如此有时弱军也能胜强军。
比如当年曹操攻乌桓,乌桓兵力强盛可称强军,曹操兵少,又因辎重运输不及披甲之士都很少、人心惶惶,可称弱军。但曹操以张辽为先锋,攻势凌厉,所向披靡,斩杀蹋顿,乌桓军虽众,最终败逃。
阿巴泰认为,这一战,大清兵势雄厚,自是强军,可惜以吴阎王部镇南军为先锋。楚军虽是弱军,秦山河却是亲自为先锋。如此一来,镇南军差点又要败逃了。
好在,有自己督阵。
两万八旗精锐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