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后面有人喊道:“大当家的,少当家的来了,俺拦不住他……”
铁豹子还在浴血奋战,闻言愣了一下。
少当家还是三当家?
老三回来了?
他心中大喜,转头向北看去,见山峦寂静,毫无动静,哪有诸葛老三?
再一转头,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刚捡了一个便宜儿子……
~~
娄超正策马驻立在溃军中军,指挥着战线上的厮杀。
娄超本是河南箭眼山上的山贼头目,后来带着一众喽罗投靠唐中元,小立了一些战功,被封为平津将军,驻守河间府肃宁县一带。
他本以为天下平定,自己也是一个开国功臣,从此富贵平安世享清福。
后来也听说东虏叩境,娄超一开始没当回事。想着有三殿下领兵守着长城,建奴叩境关自己屁事。
没想到局势急转直下,唐节战败、古北口被破、蓟镇被占、瑞军撤守山海关,紧接着,顺天府各地被攻占、京师被包围。
再然后,固安、永清、霸州、文安、任丘,各地失守的战报堪堪传来,八旗兵轰然杀向河间府。
娄超急忙领兵迎击。
他本来也没瞧得起关外的蛮夷,以为对方只会骑射,得知建奴只派了三千人来攻肃宁县,于是出城十里交战。
没想到迎来的不是想象中连盔甲都没有的野蛮人,而是甲胄分明、队列齐整的八旗汉兵营。
对面两轮火绳枪打过来,娄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手下的兵士也不傻,马上就明白,这些楚朝官兵投靠建奴之后,反而比以前强得多。
娄超手下的兵也不是什么老营精锐,更擅长的还是抢劫,而不是打仗。以前他们对上官兵大多时候都在跑,等到东征也没打过几场真的硬战,往往兵临城下楚军就投降了。
于是,不等八旗骑兵冲锋,这些人就跑了。
娄超丢盔卸甲逃到真定府一带,也开始考虑以后怎么办。
他看这情况,觉得京城是守不住的。出路无非是那几条,一是投靠建奴,这阵子不少战败的瑞军也是这么选择的;二是到江南去投靠楚朝,以后要是混得好,大概能像江北四镇的将领那样。
但娄超还是想观望一下。
总之不管投靠谁,手底下有兵最重要。封官许爵,兵才是他的筹码。
河间府的溃兵不少,娄超很快就聚集了三千溃兵,他不敢带着这些人打硬仗,于是重操旧业,干起了老本行。
劫掠乡镇、裹胁百姓。这是不打硬仗却能最快聚集人马的手段,义军起事之初就是这样滚雪球一般滚起来的。
前提是天下的钱粮抢不完。
娄超不管什么前提不前提,他盯上了太行山东面的这些人,因为他们种了不少庄稼。
他打探了情况,知道他们派了三千民壮去北面的曲阳县,于是定下计划偷袭这个寨子。
铁豹子这人,娄超也打听过。
大家都是山贼出身,铁豹子混得就太差了。自己都领着穿甲的正规兵了,铁豹子还在和一群泥腿子玩,比山贼还不如。
此时,看着战况,娄超有种“果然不出我所料”之感……
只见溃兵阵线已经压到了寨门附近,一群民壮凭据木制的寨墙负隅顽抗,显然撑也撑不了多久。
“兄弟们!杀进去啊!只要杀进去,粮食、钱财、女人任取!杀光这些泥腿子!”
溃军的将官们不停呼喊着,指挥溃军一波又一波向民壮薄弱的防线撞了上去。
这种口号给民壮带去了极大愤怒,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咬着牙殊死抵抗,以血肉之躯拦着防线。
娄超既吃惊于他们这种悍不畏死的战意,又鄙视他们只是一群泥腿子。
“赤身肉搏也妄想拦住我们?可笑。”
终于,民壮中有三百多人转身逃了。
娄超大喜,认为马上就要突破寨门。
只要突进去,杀向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那些民壮的防线就会迅速瓦解,转头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逃跑。
“杀啊!他们马上要败了!”
但接着,一座高高的瞭望台忽然缓缓倒塌下来……
“快!散开!”
战阵上一片惊呼。
“轰!”
一声巨响,灰土、木屑纷飞,惨叫声四起……
大木梁砸在溃军身上,毫不留情地把人的骨头砸碎。木头下的溃兵身子扭曲着,如同破布一般。
娄超目光看去,见瞭望台倒下的位置正好补住了刚才那些撤退的民壮的缺口。
接着他慢慢发现,民壮的阵线似乎不一样了。
这一战最初,那些泥腿子全凭一股血勇之气搏杀。便渐渐的,他们的战法像是改变了……
“一!二!起!”
只见两排民壮分别抱起一根从瞭望台上拆下来的巨大梁木,吆喝着,向前冲起来。
那根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