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山顶上,秦山渠大怒,一巴掌便拍在一个炮兵头上。
“他娘的,那块地方都没多少人了,你还轰什么轰?!调转炮口,轰那一边啊你……”
~~
黑暗中,炮响、血肉横飞、弹片飞速射过来……
“啊!”
郑昭业大叫一声,猛然坐起。
“二公子,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把你救回来了……”
“好痛!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看得见、看得见。”
有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将郑昭业右眼上的布掀起来一点。
左眼又是一阵剧痛传来,郑昭业用右眼看去,只见眼前是杨嘉与孙有荣。
“我们在哪?那山上的叛军杀掉没有?莱州攻下来了?”
杨嘉转过头,向亲兵问道:“这是哪来着?”
“禀大人,瓦庙口村。”
“瓦庙口村又是哪里?”
“在黑羊山西南五十里……”
“西南?”郑昭业一愣,突然大骂道:“蠢材,为何不去把莱州打下来?”
孔有荣忙解释道:“大家都吓坏了,护着二公子一路逃到这里,二公子晕迷了两天了……”
郑昭业怒极,喝道:“为什么要逃?”
“因为二公子你受伤了呀!”
太监尖细的声音让人莫名烦躁,郑昭业恨不能将孔有荣的眼珠子挖下来塞给自己。
杨嘉叹了一口气,道:“子义,冷静……冷静……你听我说,你推断莱州只有两千兵力。但,这只是你的推断。”
“我的推断不会错!”
“是,”杨嘉惋惜道:“老夫信,但是关明、童元纬他们不信啊,或者说他们担心王笑还有埋伏。至少黑羊山的炮火打下来,说明王笑已经料到我们要攻莱州……”
杨嘉还在絮絮叨叨说着。
郑昭业只觉不可置信。
让他难以接受的并不是王笑能料敌于先,而是楚朝的武将能够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目光短浅到这个地步!
他一直知道这四个总兵藏着拥兵自重的心思,却没想到,他们能一次次跌破自己的想象。
“他们以为这样遇到强敌就躲着,以为握着手里的兵权躲在江北就能一世平安?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现在不去杀王笑,总有一日王笑就要来杀他们!鼠目寸光的杂碎……”
郑昭业支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被杨嘉一把摁着。
“子义,你伤还未好……”
“烂到骨子里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他们!”
随着这一声怒吼,“噗”的一声响,血从郑昭业口中喷出来,溅了杨嘉满脸。
左眼的剧痛传来,郑昭业心中却是更痛……
~~
关明与童元纬等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这一次北伐打成这个结果,显然是因为南京朝廷无能。把江北的兵力尽数调到山东,却不能守住粮道与后方。
这是朝廷决策上的错误,与自己这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何干?
郑元化任人唯亲,强行让郑昭业这个纸上谈兵的蠢材指手画脚,导致粮草用尽、大军深陷敌方腹地,稍有不慎便可能中了王笑狗贼的计,进而损兵折将。
正是自己这些宿将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当机立断下令回撤,这才保全了大军的实力。
“要老子说,就是郑昭业此人好大喜功,这才把大好局势葬送,老子回去之后必要弹劾他。”
关明点点头,缓缓道:“说到底,首辅大人还是信不过我们这些武夫。派文官为督师、派太监当监军,什么提督、提调安插了一大堆,又有郑昭业这样的竖子干涉军务。这战怎么打?”
“看看五军营曹浚那个蠢货,打得最卖力,结果怎样?嘿嘿,他伤亡最大。要不是咱们哥几个老辣,下场还不知道怎样。”
“好在伤亡还不大。”童元纬道:“依某家的意思,还是先回去把江北那些贼军扫了。再征集粮草、扩充兵额,到时再来收拾周衍。”
“要老子说,回到江北,直接让皇孙殿下登基。这一仗打也打过了,做实了周衍弑君的名声,打不打他又有何干?哥几个拥立了皇孙,把江北经营好。回头反贼如果南下,周衍自有他们收拾。”
“有道理。”关明道:“这次反贼之所以要帮周衍,还是因为我们兵势太强了,引得反贼忌惮。我们收敛锋芒,安坐江北,回头看他们两虎相争。这才是上兵伐谋之道。”
“老关说得对!我们一起去劝劝杨督师,这就回师吧。”
“嘿,若是清算战功,五军营曹浚匹夫败得最惨。”
“哈哈,活该……”
下一刻,士卒禀报道:“督师他们来了。”
……
郑昭业由人扶着步入大帐,独眼在几名武将身上扫过。
忿恨、恶毒、鄙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