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叫声在这个奢华的厅堂中回荡起来。
蔓娘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阿六叔!你怎么了……姓史的你做了什么?!”瞎了眼的顾哲彦挥舞着手臂,嘶吼着。
“啊……”阿六只是惨叫。
“姓史的,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说不说?!说不说?!”史工大喝。
惨叫声、吼叫声、逼问声同时炸开,整个大堂都被声音淹没。
最后阿六叔倒吸着凉气,哭求道:“小的说……小的说……”
他倒在地上,因臂上的断口身体颤抖地厉害,绝望地抬起头看着史工,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极是艰难。
“你不知怎么说是吧?某来替你抛砖引玉。”
史工咧开嘴笑着,转头看向花爷等人,道:“刚才顾哲彦嘴里的‘他们’,你们知道是谁?”
花爷叹道:“楚朝传至如今,世风绮靡,盛于江南而渐染至中原。从业的大贾乃多买瑞丽小儿,皆幼而受给……”
顾哲彦脸色惨白,蹲下身子,摸着地面,喃喃道:“是阿六叔救我出来的……”
史工点点头,看向阿六叔,道:“砖给你抛好了,你来说。”
阿六叔脸上的表情愈发灰败,带着绝望的哭腔缓缓道:“几位好汉说得不错……我们是从淮安来的,以前负责养阿彦的人叫郭爷,手底下养的阿彦这样的人加起来有上百人……小的是从他手里把阿彦救回来的啊……”
史工拿起刀,走在他面前蹲下来,咧开嘴笑道:“某明白你这只虫的习性,你还不说实话?”
阿六叔大骇,哭道:“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啊……”
“阿六叔说的是真的!”顾哲彦趴在地上嘶喊道:“就是真的。”
“说!你怎么认得他的?”
“小的……”
“就是真的,是阿六叔救的我!”
“说实话!”
史刀扬起刀亳不犹豫斩下去。
“别!小的……小的以前是个人贩子,阿彦就是我卖给郭爷的。”
阿六叔疯了一般的大哭起来。
顾哲彦愣了一下,整个人僵在那里。
“哈。接着说。”
“小的……从很早以前就是专门做这个行当,要是遇到长得好的孩子,便抱走卖给郭爷……阿彦三岁的时候,就是小的拐走的……后来十多年间,小的也卖了不少孩子,攒了一笔家当……再后来,小的被官府拿了,花了许多钱疏通才赎了一条命回来,还被打断了双腿……但是那些衙役逼小的啊,三天两头地上门勒索银钱……小的知道那样下去迟早还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小的也没认识别的有权势的人。那时候小的与郭爷手下一个叫张五的汉子熟悉,彼此也是合作了半辈子了,小的便想去找他通通门路……喝酒的时候,张五说郭爷上头还有主家,这主家本来想送几个出色的人给当时的扬州的什么大太监,又说小的拐来的顾哲彦很是出挑,本来也要送去的。可惜那太监临病死了,打算把阿彦发落到南院……”
“小的便想,自己断了腿,也没别的手艺,思来想去,便想着把阿彦赎出来当……当棵摇钱树。于是把剩下的所有家当都给了郭爷……郭爷说小的这样治不住阿彦,他教小的一个法子,保准让他对小的死心榻地……后来,便让张五与小的演了一出戏,假装小的这腿是为了救阿彦才断的……”
顾哲彦茫然地抬起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六叔……是顾不奋身地救我出来,才被打断了腿啊……不是这样的……你为了救我,家都没了……”
阿六叔大哭道:“当时我坐在椅子上看你弹琴,后来隔着窗纱说要救你出来,那时候我腿就是断的啊……我哪有什么家?都是骗你的……”
他抬头看着满屋的锦绣富贵,哭声愈盛。
“守不住啊守不住,这辈子两次都攒了这些个家当……怎么就守不住哇……”
史工咧嘴笑道:“你当自己是蜜蜂呢,囤再多蜂蜜还不得给熊瞎子吃。某问你,这小子你是从哪拐来的?他家里人可还在?”
顾哲彦闻言茫然地抬起头。
阿六叔嚅了嚅嘴,有些艰难道:“阿彦是小的从淮阴拐来的,他爹好像是当过官的,在外十数年,因为得罪过人因而回到祖宅,他娘家里在湖州,据说是做布匹生意的,据说有些资财,因此他们将他养得白白嫩嫩……”
“人呢?”
“小的……小的不知道……”
“你知道。”
“好汉,别!别!小的……小的后来去淮阴,听说是……他娘因丢了孩子……得了失心疯……过了一年,上吊死了……他爹本是老来得子,后来也没再生出孩子,又染上了酒瘾,没过几年,败光了家业,流落街头,想必也是冻死了……”
“说的倒也痛快,某也给你个痛快……”
史工话音未了,蔡悟真已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