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又把你放了?”
“是……”
过了一会,孟九沉吟着,低声喃喃道:“或许,有个一举三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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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城外楚军大营。
三天不见阳光,终于走出牢房,李柏帛眯了眯眼,有些适应不了眼前的光亮。
片刻之后,他再睁眼看去,只见帐营上原本的瑞旗已成变成了楚旗,有红襟黑甲的楚军列队从校场走过,排得整整齐齐,更远的地方,有人正在叮叮当当加固着营防,一切井然有序。
自己被押在牢里的这段时间内,胜负已分,大营易主。
想到这里,李柏帛微微苦笑。
他身上的绳子被解下来,眼前是个书生,三十岁左右模样,温文尔雅。
“王珍王正礼?”
“久仰元瑜兄大名了。”王珍微微笑了笑,“今日方才得空来见,恕罪。”
他送了第一拨百姓到平原县,马不停蹄地又赶回来接第二拨人,得知王笑还把人家李柏帛关着,便在出发前来见一面。
彼此虽不相识,但王珍觉得自己曾经的一念之间……或许会和李柏帛走上同一条路。
“客气了,李某不过是被俘虏的手下败将。”
李柏帛说着,目光再次向远处望去,远远的大校场上,大概有两万余人站着似在列队,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像是在练新军。
三天时间,对方修整营寨、编练新军,或许还做了更多别的事,确实是很忙。
王珍也不拘着他这样到处看,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舍弟还在城外,请元瑜一晤。”
他的马车在去平原县的路上给了别的难民,此时只有一辆驴车。
老驴鼻子打了个响,缓缓向德州城行去。车上王珍与李柏帛并坐,看着不像是押解战俘,倒像是两个好友同车而行。
“秦山海治军之能,高吴阎王远矣。”出了大营时李柏帛回望一眼,如此评价道。
王珍道:“秦帅护国老将,非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能比的。”
李柏帛点点头,叹道:“可惜护国老将护不了国,乱世凶年民不聊生,自有草莽并起。若我大瑞天子能得王兄与秦将军这样的英才辅佐,必能早平天下、拨乱济危。”
王珍笑了笑,道:“今日来见李兄,我并非是想争个对错。乱世凶年也并非一天两天了,许多人想要拨乱济危,各有各的看法,也各有各的主张。争是争不出什么来的,不如且行且看,路嘛,总是摸索出来的。”
“哈。”李柏帛轻笑一声。
“今日却是为了一桩私事想问问李兄。”王珍倒也沉得住气,此时才开口道:“舍弟王珰在瑞皇那里,可还无恙?”
“王兄既敢让他出使,想是算到了七殿下不会让陛下杀他。”李柏帛道,末了又道:“对了,他不是读书的料。”
两人对视一眼,王珍拱拱手:“多谢。”
李柏帛转头又向路旁望去。
北边在挖濠沟、布拒鹿、建瞭望塔,那些战俘们颇为卖力,每隔一段距离支着大锅熬着粥,隐隐有肉香飘来。
这些都是小手段,难得却是将这些小手段使出来,却不至于乱套。
李柏帛想了想,自问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对,做不到。还需要有足够的威信让所有人听令。在吴阎王军中若想让人如此有规划、有效率的,不可能。
更远点,隐隐能看到一条黑线,想必是唐节大军下寨之处。德州城不好攻,唐节也不敢草率进军了。
李柏帛又转头向南面看去,有人在修路、伐木、采石……板车来来回回很是热闹,更远处一片山坡上竟还有人在翻地,似乎打算种菜。
这可还是在打仗呢。
王珍顺着李柏帛的目光看去,山坡上农人的身影忙忙碌碌。
“种些萝卜,眼下就要入冬了,只能种些类似这样的菜。此物种下去,四季不同名,春曰破地锥,夏曰夏生,秋曰萝卜,冬曰土酥。正是‘金城土酥净如练’,熟皆可食,腌藏腊豉,以助时馔,凶年亦可济饥。”
文人种地,一副纸上谈兵的样子。
李柏帛想到自己在陕西开荒时又何尝不是如此,摇头轻笑,又道:“兵危战凶之际种这些菜……王兄觉得德州城能守得住?”
“与能不能守住无关。”王珍指了指山坡上那些人,道:“打起战,大家逃来逃去,我从京城逃到德州,凭着漕仓的兑运粮暂时还能吃饱,但能吃到什么时候呢?几十年前,每年的兑运粮有四百五十万石。如今只有一百万石,这本是供给整个北方,军需、赈灾、平抑粮价……如今被我们吃了,打败了吴阎王,很威风。但接下来呢?”
“逃来逃去,没有人种地,粮食早晚要吃完。到时候不论谁坐了天下,也还是这样人吃人的荒年。你我是读书人,想着经世济民,有些人还想着励精图治。觉得平定天下了一切都会好,但没粮食就是没粮食。”
李柏帛点点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