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听当家说!”
鬼泥鳅这才缓缓站起身,开口道:“老三说的不错,天下漕帮是一家,这事关系我们整个漕帮,不光是我们德州帮说的算的。但现在,麻烦来了,北面的通州帮、津帮那些糕子都已经投靠瑞朝了,他娘的徐、扬那边的意思又是这天下还是楚朝的。”
灰狗道:“这不放屁嘛?才说的天下漕帮是一家。”
“让他们几个堂口揍一架,哪边赢了俺们听哪边的……”
“闭嘴!”
鬼泥鳅喝了一句,又道:“大家伙都知道,现在楚朝的齐王、瑞朝的吴阎王,两边他娘的都在德州东边,马上要揍起来了。
老子德州帮两万帮众,跟着混饭吃的还有两三万人,树大了他娘的就招风,现在两边都派人来找过老子。另外,瑞朝这边还想要德州漕仓内的粮食。漕仓给不给,弟兄们要帮谁,今日得有个说法。”
花爷便又起身接着补充道:“前些日子,胶东那边来了人,许了承诺,说是往后他们顾着山东这边的运河;但如今看来,吴阎王兵势更歹毒些,瑞朝这边今天也来了人,说是兄弟们要是帮瑞朝,往后这大运河上便由我们德州帮作大,瑞皇还有封官。要信哪边,兄弟们议议……”
一席话,大堂中便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原先这些人觉得该帮楚朝的皇帝老儿,但议到最后却觉得瑞皇的出身与自己这些人更投机。
换言之便是:“让瑞朝的新皇帝早些拿了天下,往后这运河上,俺们德州帮当龙头老大!”
“对!老三说的对……”
鬼泥鳅心中早有定计,听了堂上的议论,到最后也不说话,挥挥手驱退一众首领,自己便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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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中,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那饮茶,见鬼泥鳅进来,他笑了笑,道:“丘帮主来了?”
“李大人觉得这茶怎么样?”鬼泥鳅问道。
客房中这人正是李柏帛。
“我不懂茶。”
“瑞朝的大官就这样?”鬼泥鳅话却不客气,“一点品味也没有。”
鬼泥鳅虽是江湖豪强,其实门路通达,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连济南府的德王在被建奴掳走之前也是他的主顾之一。
德王一系原本封地就在德州,因初代德王嫌德州不好,请求改封到济南。没想到在延光十一年遭遇那样的浩劫。但鬼泥鳅也不心疼,他的主顾中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亲王府。
至于德州城中官员,到这边上任个几年十几年的,势力也比不上根深蒂固的德州帮。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连德州知府有些事尚且还要看鬼泥鳅脸色。
此时鬼泥鳅大咧咧嗤了一句,李柏帛闻言只是笑了笑,问道:“丘帮主考虑得如何了?”
“吴阎王大军就在城外,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草民还能怎么办?”
“吴阎王奉令追捕楚朝余孽,并非是为了你们德州帮来的。”李柏帛道:“德州漕仓这批粮食原是楚朝的。我大瑞奉天承运,接过楚朝的江山社稷。那这批粮食也就是我大瑞朝的。”
“话不能这么说,德州城如今可还在楚朝治下。”
“德州知府已经投降了。”
鬼泥鳅一愣,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四处风平浪静。
“德州城投降之事暂时还未声张罢了。”李柏帛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等着来一出请君入瓮,让楚朝余孽自己撞进来。”
鬼泥鳅便知道至少在这德州城,楚军大势已去。
他想了想便道:“三年前,德州府衙欠了我漕帮银子,将漕仓抵给我们了。如今你们要漕仓,这银子……”
“且不说那是楚朝官员私下抵的,只说如今,这里是大瑞朝。”
“没这样的道理。”
“道理是谁定的?朝廷的话便是道理。”
鬼泥鳅脸色便沉下来。
“我两万帮众,还有靠着我德州帮的船工、纤夫,可都还是要吃饭的。”
李柏帛抬手虚按了两下,笑道:“丘帮主不要急,我此来就是为了这些人吃饭的事。”
他站起身,负过手,微微叹息道:“三千里大运河,百万漕工衣食所系。陛下派我来,便代表他对此事的重视。”
李柏帛之所以来,便是看到了京杭大运河的干系重大。
它不仅关系到百万漕工,各地百姓的粮食需要官府收购、组织押运,运河不通,则产粮多的地方无法发卖,粮食的贫乏的地方得不到赈济。
另一方面,楚朝定鼎燕京,军国所需便全仰赖东南,每年至少需要有四五百万石的漕食从江南运到京城。而如今京城粮草已空,瑞朝急需迅速攻领东南,但占领东南又需要大批军饷。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结。
要解这个死结,李柏帛思来想去,还是落在运河之上。
比如,要攻略山东,只要先占德州、临清、济宁等几个运河沿岸的城池,便相当于掌握了山东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