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珍给王珰的回信也送到了居庸关。
信自然是直接交在唐中元手上,他打开信封看了一会,果然见有两封。一封是给王珰的家书,好像说了些琐事,唐中元扫了两遍,随手放在一边。
翻开另一封,果然是写给自己的。
唐中元看了两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顷刻,他重新摆出一副淡然模样,将信递给李柏帛。
“柏帛怎么看?”
李柏帛接过,第一眼便觉得……王珍这字是真好。
他看了一会,拱手道:“王珍想与陛下谈条件。”
“哦?”
既然这信这么复杂,唐中元便也不再装模作样,哈哈大笑道:“柏帛你是知道朕的,朕确实是有些没看懂,你一句一句说。”
“是。”李柏帛缓缓道:“‘自古天下大势,或浸以隆昌、或遽以坏乱、或渐以陵迟、或能振而复起、或遂至于不可支持,天命岂易知哉?’这句话,说的是楚朝国运如何,尚不可知……
‘今瑞皇起于布衣之中,啸命豪杰,奋发材雄,决神机而速若疾雷,驱豪杰而从如偃草,王霸秦晋之地,或得天统。’这几句,是在颂赞陛下……”
唐中元颔首道:“他可是说王笑要投降于朕?”
李柏帛沉吟道:“接下来的意思是……若要王笑投降,至少也要封个郡王,还要有兵权。”
唐中元一愣,重新将信纸接过,问道:“哪一句这么说的?”
“‘然齐王尝与舍弟言……并以扫清寇孽,任切股肱,永惟缔构之勋,久著山河之誓。此家国重任,君恩似海,惟殊死以报。’”
这封信一共就这么几句话,写到这里便像是不打算投降的意思。
唐中元便问道:“怎么就是要个郡王?”
“王珍用此言借的是唐时李武穆的典故。”
李柏帛知道自己的陛下不熟悉这些,便又细心解释道:“李武穆便是李光弼,唐肃宗时的名将,与郭子仪齐名,平定了安史之乱,时人称其‘自艰难已来,唯光弼行军治戎,沉毅有筹略,将帅中第一’,官至天下兵马副元帅,被封为临淮郡王。获赐铁券,名藏太庙,绘像凌烟阁。
王珍这句话的意思是,楚朝这个小齐王,有心效仿唐肃宗中兴天下,要让王笑当他的李光弼。陛下若想让王笑投降,给的……至少不能低于这些。”
唐中元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临淮郡王?天下兵马副元帅?”
“这……郡王只怕不够,看这语气,怕是要个……亲王。”
“放他娘的狗……”唐中元骂到一半,将手中信纸掷在地上。
“这小子毛都没长全,敢跑来跟朕狮子大开口!”
“陛下息怒。”李柏帛道:“这条件倒也不是不能谈,安知他不是在夸大其词。”
唐中元倒也不是真怒,虎目中精光一闪,便又问道:“信上可有说王笑在哪?”
“没提。但看字里行间的气势,像是王笑已然从辽东归来。但,是王珍在诈我们也未可知。”
唐中元点点头,又拿起给王珰那封信。
“这封你也看看……”
“是。”李柏帛看了一会,回话道:“只说了些家中之事,他还……还让微臣指点王珰学业。这一句‘若元瑜见信,烦请代为督导,匪面命之,言提其耳’便是写给微臣看的。”
“元瑜?”
“是,微臣字‘元瑜’。”
唐中元:“……”
连朕都不知道你字什么,王珍就知道?
他娘的!
“来人,把姓王的小子再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