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我……”
“你他娘的让驴踢了脑袋是吧?大敌当前,你跑来……他娘的,老子都不稀得说你,跟我去见大伯父。”
“七叔,你听我说,我们是真……”
“老子听你说个屁。”
蔡念真忙上前拦着秦玄恭,道:“七哥,你放过我们吧,守仁他……”
“他不懂事,你读过书的也不懂事?快让开,别回头老子伤到你。”
秦玄恭轻轻拨了一下,却没想到蔡念真一跤摔在地上,痛叫一声,眼中已是泪水涟涟。
“你做什么!”秦守仁大怒。
秦玄恭愣了一下,手便向秦守仁拍去。
“做什么?带你去见大伯。”
“嘭”一声响。
“要动手是吧?!”
两个皆是技艺不俗,打起来拳风阵阵。秦守仁初时还收着力,却被秦玄恭一拳打在面门上。
“大哥当年死战大凌河不退,何等英雄盖世,居然竟生下你这样的孬种……”
“别提我爹!”
“知道自己不成器了?孬种……”
“秦玄恭!闭上你的臭嘴!”
秦守仁怒火上来,一拳重击在秦玄恭胸口。
秦玄恭内甲还未解,这一拳下来反而是秦守仁自己破了皮,手上血乎乎一片。
到此时,秦守仁方才冷静下来。
“七叔,你就放过我们吧……”
秦玄恭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接着,有血从他嘴边流下来,然后整个身子缓缓倒下去。
嘭的一声,魁梧大汉摔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七……七叔……”
秦守仁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脑中“咣”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回廊上,蔡通禹看着这一幕,收起嘴角的冷笑,缓缓张开手掌,任由烛台掉落在地上。
“咣当~”
“守……守仁,你你……你这是做了什么?”
“呜呜……祖父,你帮帮守仁吧……”
~~
次日,建奴攻城之势依然凶猛。
秦守仁守在城墙上,望着那炮火轰鸣,数万人互相厮杀的场面,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遥远。
“东面城墙有建奴爬上来了!快……”
耳畔似乎有人在嘶声喊着什么。
秦守仁脑中却只有一片混沌。
蔡念真的娇颜、秦玄恭的尸体、静谧的院落、血与火的战场……旧日的营帐中,永远是一片闹哄哄的混乱景象。
“小守仁……”
再也没有秦玄恭那幅粗犷的大嗓门了。
连尸体也已经悄悄运过城楼。
“七叔遇刺了,城中有建奴细作!”
“对,就是建奴细作杀了七叔!”
秦守仁在心里一句又一句地念叨着。他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突然,有人重重推了他一把。
“秦守仁!你怎么回事?!快调人守东城啊……”
~~
战场上的每一刻似乎都成了折磨。
秦守仁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想见见蔡念真……
战到午时,建奴的攻势稍歇。秦守仁与士兵们倦缩在城墙后面,捧着干粮一口一口地嚼。
忽有一名蔡家的家丁过来低声道:“秦将军,请跟小的来……”
随着那家丁一路走到东墙附近的一座小民房里,秦守仁目光看去,登时惊喜地身子一颤。
只见蔡念真提着个食盒,正将一碟碟菜往桌上摆。
“念真……”
蔡念真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低着头道:“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民房残破,秦守仁坐在破板凳上吃着菜肴,只觉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他一颗不安的心也似乎平静下来。
——至少,自己还有念真……
过了一会,蔡念真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皱起眉。
秦守仁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何伯雍正领着人拆卸房屋、搬运木料,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那是礼部主事何大人,何次辅的儿子。夏先生让他帮忙做点事。”
蔡念真一双柳眉皱得愈发深,忽然跺了跺脚便跑了出去。
秦守仁一愣,忙放下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