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那年我13岁,没有常服,没有军衔。个人物品全部收缴,我只有一床垫子,被子,枕头。然后一件棉大衣,两套冬作训服,两双胶鞋,加上一双作战靴。
我的中队长我们后来喜欢叫他麻子连长。一个毕业于成都武警指挥学院的小个子上尉。我刚去的时候,他就和我说一句话。
“反正你也来这里了。你肯定是回不去,既来之则安之。你表现越好,回去越早。”
晚上第一次集合,有些外出的战士回来。因为我们那边是轮岗的制度,那年我们中队负责过年期间的安防工作,所以元旦我们中队一半的战士都拿到了外出条。
一下回来的好多人,让我看到我原本在队列中站的位子没了。习惯性的来了一句“我靠”,声音很小的那种。但我前面,站了我前面站的本该属于他的位子的老兵直接回过头“你靠什么?”
然后我怂了耸肩。
在部队我感受的第一份温暖是那晚带回后,我们班那个带着有色眼睛的班长给我洗脚,他说这是传统。
那个据他自己说是从天鹰出来,还给庄士华将军当过警卫员的班长,一个月后就退役了。听说他是延迟退役,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过年前不久,突然人就走了。
我们每天的早操是无负重的五公里,但我们那个数学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经常竖着四根手指说“我给你们三秒钟时间”的麻子连长却总让我们跑225米一圈的小操场,30圈,他说那就是五公里。不接受质疑。
1月2号是第一次跑,直接晕倒在训练场上了。跑着跑着,就感觉眼前越来越黑,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变暗。那时候我倒地,没人扶我。麻子看到后,跑过来把我扶起来,扶着我围着操场慢慢走,然后调整呼吸。等我调整好以后,带我去吃饭,然后继续训练。
上午自由活动的时间,作为整个中队唯一一个肩膀上是光板的我自然成了众人的调戏对象。我记得一个老兵来找我,跟我说,他做三个俯卧撑,我做一个。
然后就这样,我都被干趴了。引得他们哄堂大笑。
出了我们营区往右拐,不远处的后方是一片坟场。再后面有个不知道是小庙还是小祠堂一样的建筑,当时他们总是吓唬我说,如果你不听话,麻子随便找几个老兵把你往那里面一丢,直接揍死你都没人管。
洗澡的时候,我只能用最外边,一个花洒有问题,出水很少水压也低的一个喷头。
说句心里话,那时候我感受到周边的一切都是满满的恶意。我也想过跑路,但是身上没钱,加上宿舍楼下有值更员,门岗有哨兵。中队还有两条狗,这才作罢。刚到部队的时候,偶尔也会在黎明前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夜空流泪。
大概过了三天左右,中队开始选国旗手。我本来是落选的,但主动找麻子要求去,不知道为啥同意了。
想当国旗手原因很简单,“新兵怕体能,老兵怕队列”。我只是想逃避体能训练罢了。谁知道,却一点也不轻松。
我没有想到过,一个连级单位的。要不是武警特殊性,我们是单独的驻地压根就不会有自己选国旗手升旗这么回事。结果训练的标准压根不比体能轻松。
一共三个人,我是持旗手,加上两名护旗手。麻子亲自训练我们,手里拿着一根柳条。我也不知道在寒冬岁月他是哪里弄出来的,估计是之前留下的。
一令一动分解动作的时候,身上有哪一个位子不达标,就是一柳条抽上来。前脚离地太高或者太低,抽腿。前摆或者后摆幅度不对,抽手臂。等等等等,最后的效果就是直到我回到学校过了一年多,升高中时的军训。我们的教官看到我的队列动作,直接说,我比他做得好。然后加上那时候国防教育基地的教官数量不够,开学季嘛。然后让我带我们班的同学训练就行了。甚至最后结训汇演的时候,升旗那一项,都是我和其余两名教官走的出旗式升的国旗。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升旗。
就这样被抽了活活半个月。
终于到了自己升旗的时候,结果没想到第一次升旗就出了岔子。负责安装国旗的护旗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安装稳,国旗就被升上去了。
国歌放完,国旗到顶。本来没什么,升旗台底下的战友们也没发现。但麻子发现了,直接冲过来对着旗杆踹了一脚。
国旗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好吧,后面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在部队呆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我后面一个星期经历了什么。
从体重来说,那一个星期我减重达到了14斤。
也或许是那一周的特训惩罚,我的体能意外的慢慢追了上去。大概一个半月以后,有一次洗澡。一个老兵,突然跟我说,叫我去他那边洗。他头顶上,正是花洒出水最顺畅,水压最高洗的最舒服的那一个。
同时还跟我说,他们老兵出去买回来的力士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