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低声解释道:
“太傅,拓跋部新败,虽说仍有五万精骑,但人心惶惶,士气低迷,闻汉军之名而胆怯,怕是,一时之间,怕是难以上阵啊!”
司马太傅点了点头,赞同道:
“吾非不知兵之人,又如何不知大败之后,士气不足?”
接着他又劝慰道:
“但拓跋王子,你也要知道,那五万精骑,可是拓跋力微可寒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
“这些人,乃是拓跋部最精锐的百战之士,就算是遭到一时的挫折,只要安抚得当,相信很快就能重振士气。”
拓跋悉鹿仍是神情颓然,喟然叹息:
“太傅有所不知,我族人最是敬重勇士,更别说这些人皆是族中的百战之士,更是非大勇之人不能服之。”
“如今可寒骤亡,还没有来得及指定谁来接任可寒之位,所以就算我是可寒之子,但尚未来得及立下大功,众人未必服我。”
自己这一次出使南夏,其实也正是有这个打算。
在部落与南夏之间居中协调,但有战事,只要不是大人亲自领军,那自己就是部落援军最合适的领军人选。
与魏国的联军打败汉军之后,然后部落就能借助魏国之力,夺取辽东之地……
只要能做到这一切,那么自己就是居功甚伟。
所以前些日子,他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汉军决战。
在邺城呆得久了,连洛阳都没有去过的拓跋悉鹿,却自认对汉地和汉人都已经算是比较熟悉。
南夏诸国争雄,正是大鲜卑再次崛起的时候……
年青的拓跋悉鹿燃起了雄心壮志,正是意气风发。
没想到,部落确实是提前派出了援军,汉军也快要过来了,但他此时的心情,却已经是与前番时日截然相反。
因为冯某人隔空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过来。
疼得他甚至都不得不在司马太傅面前自我反省,吐露真言:
我太年轻了,没立下什么功劳,那些勇士,他们不一定会服我。
司马太傅呵呵一笑,表示理解,然后出了个主意:
“拓跋可寒已殁,而且还是那拓跋沙漠汗所为,拓跋王子身为拓跋可寒次子,最是应当继任可寒之位。”
“我们汉人有句古话,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只要拓跋王子有了名义,贵部中总有忠信之辈。”
司马太傅语气低沉,缓缓地说道:
“到时候拓跋王子列出个名单给我,但凡拥戴汝者,吾则多送衣食,若是不服者,则自然是缺衣少食。”
“如此不到一个月,相信众人自然会知道怎么选择,而拓跋王子,亦可顺势建立威信,号令众人,易如手掌翻覆尓。”
拓跋悉鹿一听,眼睛一亮,脸上的神情终于变得振奋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太傅,太傅愿意助我?”
司马太傅哈哈一笑:
“拓跋可寒虽去,但吾与拓跋氏的盟约犹在,且汉军逼迫在前,正当是我们紧密联手的时候,我又怎么会眼看着拓跋氏内乱而不顾?”
司马懿这个话,不啻于明确支持拓跋悉鹿掌管拓跋氏剩下的最后这五万人。
拓跋悉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脸上终于露出感动得无以复加的神情,乃至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却没有作声,最终,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
“太傅……拓跋悉鹿,谢过太傅的再造之恩!前番不懂事,冲撞了太傅,实是该死,万望太傅恕罪。”
对于拓跋悉鹿的主动认错,司马太傅自然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笑而过之后,又劝勉了一番,双方表示以后定当精诚合作,打败冯贼。
临走前,司马太傅又再三提醒拓跋悉鹿,一定要及时安抚好部落,同时尽快把最可能拉拢的人选名单交给他,然后这才离去。
拓跋悉鹿感恩戴德之下,自然是连连答应。
把司马太傅送出府来,又目送着司马太傅坐车远去,他这才转身回去。
他却是不知,坐马车上,刚放下车帘的司马太傅,脸上的和蔼可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司马懿闭上眼好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突然开口问向同在车上的人:
“兰石,你以为拓跋悉鹿此人如何?”
陪同司马懿一起前来的从事中郎傅嘏,闻言就是欠了欠身,开口道:
“太傅,嘏思之前些日子,此人尚对太傅颇为无礼,此时却是恭敬有加,由此观之,此人得势则粗暴,失势则卑怯。”
“常言道,狄夷畏威而不怀德,可谓切矣!河北战事,断不可寄希望于此人身上。”
傅嘏在曹爽辅政之初,本是吏部尚书,一眼看出台中三狗之一的何晏非良善之辈,曾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