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不见繁星。
半轮清冷的弯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撒下些许惨淡的月光。
随着夜幕的降临,空荡山谷中的温度也骤然降了下来。
冷,刺骨的冷,四肢百骸都像是在冰水里浸透了,早已失去了知觉。
在这无边的寒意中,刘小鹿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也被冻的凝滞了几分。
她这是……要死了吗?
意识被一团漆黑冰冷的潮水裹挟着,漫无目的的四处飘流。
……
“刘小鹿,你的同门师长,父母兄弟尽皆惨死,你还有何颜面在世上苟活?”
那道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温柔低语,而是极尽恶毒刻薄。
……
是啊,阿爹阿娘雀姊姊大哥哥姨父姨母飞云师兄刘师兄孙师姐太上长老……
这些都是关心她照顾她的人,她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刘小鹿只觉得心中一痛,原本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海面上忽的翻起了一个巨型浪潮,劈头盖脸的朝她打来。
极度的冰寒下,她早已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力的感受着自己的意识在漆黑的深海中不断的下沉。
不,她不能死,父亲还在家中等她回去,楼爷爷和洛麟还在柳源城等着她一起重开万象阁,她还要努力修炼,成为强大的筑基期修士,用先天真火帮楼爷爷炼制中阶法器!
少女双眉紧颦,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痛苦的挣扎之色,似乎在尝试从可怕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
“不要挣扎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你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你自己。”
冷酷的女音一字一句的说着最残忍的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入刘小鹿心里。
……
确实如此,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个靠别人庇护的废物,即便到了现在,即便踏上了修仙之路,也仍旧无法做到独当一面,更遑论成为谁的保护伞。
可是……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的修炼了,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所有在乎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做不到,难道这就是命,难道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吗……
昏迷中的少女紧紧的抿着唇,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紧闭着的眼角滑落,顺着染了些许泥灰的脸颊缓缓隐入漆黑如墨的发间。
……
“睡吧,只有彻底陷入永恒的长眠,你才能彻底逃离这悲惨的人生。”
那女声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像恶魔的低语,带着慵懒的沙哑,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
……
永恒?什么是永恒?
少女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透着三分茫然七分期冀。
……
“永恒就是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离别,永堕黑暗。所有人都将归于永恒,永恒是所有生命唯一的归宿。”
温柔的女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困惑,耐心的谆谆善诱着。
……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离别……
真好。
真想去那样的世界啊。
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水不知疲倦般一波又一波的将她往海的更深处推去。
少女褪尽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原本均匀的呼吸声似乎也被周围严寒的环境影响,渐渐变得迟缓了下来。
……
禹川。
胡家东院某处。
正盘踞在柔软的床榻上闭目休憩的小青忽的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紧接着一股来自神魂中的撕裂感猛然袭来。
“嘶!”
小青哀鸣一声,粗壮的身子在这不知名的剧痛下剧烈的痉挛着。
只见它粗长的蛇尾一摆,床上的枕头被褥便尽数被其扫落在地,强忍着痛苦,咬牙怒吼道,“小废柴……你丫的到底在那个破元婴洞府里搞些什么鬼!”
……
碧水洞天。
翠竹林中某处。
一名黑衣少年面露愁色,对着身旁的另一名年长些的少年修士道,“于师兄,那丹枫谷的小子设的阵法端的是厉害,今天我们拢共死伤了十余名弟子,却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于师兄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那阵法不足为虑,那小子即便能布下此等堪比筑基实力的阵法,想来也没有足够的灵力长久维持。
今日我等出手,不过是探些虚实罢了,不出五日,此阵自破。”
黑衣少年叹了口气,语气忿忿道,“若不是长老迟迟未归,就凭这么个破烂阵法又岂能挡得住我们!”
闻言,于师兄的脸色更加古怪了几分,沉默半晌,终是吁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转头望着他,语气郑重道,“阿林,我想长老可能回不来了……”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