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将豆豆埋在了院子里一株大树下。
豆豆以前总喜欢在这棵树上爬上爬下,鸟窝不知被它掏了几个,以至于后来没有鸟儿再敢在这棵树上筑巢。
秦心瑶在那个隆起的小小土包上放了一块石头。石头是略深的天青,就像豆豆眼睛的颜色。
“镜姐姐,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寿元耗尽的那一天?”
镜映容“嗯”了一声。
秦心瑶:“纵然修炼到至高境界,也不可避免吗?”
镜映容一双墨瞳中风浪忽起。
她低低道:“不可。”
“那你呢,镜姐姐?”秦心瑶凝视着镜映容,“终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吗?”
镜映容沉默片刻。
“我与天地同寿。”她说道。
不是炫耀,没有夸张,她只是那样平静地陈述。
秦心瑶微微瞪大眼,但也仅仅是惊讶,却无半分怀疑。
“那你,是不老不死的么?”
镜映容仰头遥望天际,目光似穿越漫漫时空,抵达世界尽头。
“日月终有陨灭之日,天地亦有崩坏之时。”
……
十年岁月弹指过。
“心瑶,你的修为不能再压了,你体内的灵力已经对经脉造成了负担,再不结丹,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秦鸿志又气又急地说道。
秦心瑶眼眸低垂,双唇紧抿没有回答。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昭示她的内心。
秦鸿志一声长叹,无可奈何地道:“我去告诉秦容。”
“别去!”秦心瑶急忙阻拦道。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镜映容的身影出现在场中。
她看向秦心瑶,问道:“为何不结丹?”
秦心瑶咬住下唇,眼睛盯着地面。
镜映容看着她,也不说话。
秦鸿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好气又好笑。
他说道:“她不想成为家主,至少现在还不想。”
镜映容:“为什么?”
秦心瑶终于抬起头,直视镜映容:“是不是等我成为秦家家主,你就要离开了?”
镜映容垂了垂眼睫,道:“嗯,我要去一个地方。”
秦心瑶深吸一口气,哽着嗓子道:“我舍不得你走。”
镜映容:“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秦心瑶愣了一愣,边上秦鸿志登时紧张万分。
“心瑶……”
“不,我要留在秦家。”
秦心瑶果断地答道,她飞快地瞥了眼秦鸿志,又收回目光,“我在秦家已有了牵挂……这些年,我学习处理家族事务,又和你外出游历多了许多见闻,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我想壮大秦家,带领秦家走向更光明的前程。”
“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秦心瑶语气决然,又透出些许伤感。
镜映容点头:“好。”
秦心瑶的嘴角耷拉下来,低声道:“我只是……想多留你一段时日。二十年时间,还剩五年,我想拖到那时,我……我舍不得你。”
她说着说着,眼泪滑了下来。
秦鸿志默默地为她拭去泪珠。
镜映容抬起手,如同当年给豆豆顺毛那般,轻轻抚过秦心瑶的头发。
她道:“我再陪你五年。”
秦心瑶睁大眼:“真的?”
镜映容:“真的。”
秦心瑶喜出望外。她脸上犹有泪痕,却已笑如桃花。
跟随她心情起伏的,还有她原本就逼至临界的灵力。
汹涌的灵力潮汐开始剧烈涨落,秦心瑶脸色一变,直接冲进了最近的一间静室。
秦鸿志在静室外止住脚步。
他深深看一眼房门,然后在门前盘腿坐下。
镜映容:“你很担心她,为什么不进去?”
“我进去会让她分心,”秦鸿志说道,“她那么优秀,区区结丹难不倒她。我只需要在这里等她就好。”
他没有掩饰眼底的担忧,更没有掩饰那份骄傲与自豪。
镜映容微微颌首,亦同他坐下等待。
……
秦心瑶结成金丹,秦家老祖出关相贺。
她是秦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其结丹时的天地异动,也昭告了她所结金丹的不凡。
秦家内外震动,鹤连州但凡排得上号的修真家族都送来了贺礼以表结交之意。
再然后,秦心瑶顺理成章地从老祖手中接过家印,成为秦家历代最年轻的家主。
秦心瑶当上家主的那天,镜映容送了她一个小巧玲珑的紫色铃铛。
秦心瑶觉得紫铃铛有点眼熟,仔细端详之后,奇道:“是来自你摘下的那朵紫铃花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