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这根紫菀草不甘心被厚雪压着,冒出头直挺挺立的,当小舞把它拔下,插在自己头上时,她的泪流了满脸。
在阳光下,一根干枯的紫菀草,插在小舞如瀑的黑发间,配着她白净的小脸,漆黑的眼眸,还别有一番风味的美。
此刻,小舞的心如挺立的紫菀草一样,虽然倔强,却也没了生机,空挺着一具硬撑的躯壳。
仰望着空一片游荡的白云,小舞眼神空洞无光,眼底有深深的绝望,卖身的娟帛挂在她面前台子边,台下已挤满看热闹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不断的涌入者。
小舞像等待宣判的囚徒,不知下一刻会怎样?心中充满绝望。
对下面的嘈嘈杂杂,小舞充耳不闻,好似与她无关,但一个妖妖道道的女声,硬是挤进小舞的耳膜。
“二娘,也就您能……花这么多钱,买个姑娘回去”
“呦呦呦,她呀,不值这个钱,我可听说,她早被卖给钱老爷家,做童养媳啦,怎么?还能再卖一次?谁敢买呀?”
小舞睁眼,低头看了一眼,像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孙二娘。二人目光正好碰上,自己前日刚被孙二娘救活,一个时辰前刚刚告别,这会她就在自买自身。
这,都是哪跟哪的事?
见小舞勾唇苦笑了一下,对自己打招呼,这让孙二娘竟感到难过,她转眼瞪着,在台边被大汉押着,如行尸走肉般的甄光,直翻愣白眼,心内骂着,也慨叹连连。
“该死的赌鬼,作孽啊,唉!这么好个女孩,算是……给毁了”
连下了两日雪,今日日头好,许多人都走上街头,采买游玩,街上的人是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议价想买的人却没有一个。
离凤栖大街不远处的钱府,一个家丁飞快地跑进府门,还未进堂屋,就连声喊叫,“老爷,老爷……快去凤栖大街,看看吧,老爷……”。
曾用一头驴做聘,并上门抢小舞,给自己傻儿子做童养媳的钱老爷,一面快步走出屋,一面嘴里喝骂着,“什么事?蠢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家丁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老爷,凤栖街老戏台,那甄光,又在卖他女儿了,叫价,一百五十钱呢”。
钱老爷听了,顿时吓的瞪大眼,惊慌失措地大喊:“什么?是甄小舞?啊!……去去去,赶快关大门,不许放人进来……若有人问,就说老爷我,到外地做生意了,十日,不!至少三十日……不会回来,快去”。
被小舞前生的师傅玄元夺走婚书,一掌又把案几拍成齑粉,钱老爷早已被吓破胆,他发誓保证过,不再骚扰甄小舞一家,否则会被灭了一家。对甄小舞的事,他躲还怕来不及,怎敢再往上凑?
家丁不解,看着自家犯怂的老爷,劝道:“老爷,若再不去,驴子钱……就没啦”。
见家丁敢这么说,钱老爷抬腿就是一脚,大骂,“死奴才!再敢胡乱说,我们全家人的命……就该没了,还不快去关大门,甄小舞,跟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家丁被踹了个屁墩,爬起身,再不敢回嘴,一溜烟地跑了出走。
已近正午十分,小舞自卖自身,围观的不少,还是无一人问津。
三个壮汉都显得不耐烦,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默默流泪的甄光,是满眼厌恶,直怄气。
黑胖子翟三爷也跟来看热闹,脸上露出得意,眯眼细打量台上的小舞,觉得还挺不错,心中盘算着,若再养大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他在等最后捡漏讨便宜。
阳光明媚,把小舞脸晒的红扑扑,望了一个时辰的白云,感到眼睛已酸疼疼,她闭上眼睛,感觉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钻进耳朵,让她很心烦。
手伸进怀里,小舞拿出自己的破竹笛,深情望了望,又闭上眼,放到嘴边幽幽吹起来。
笛声轻轻扬起,如之音,婉转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曲调本是大好春色,暖风熏得游人醉,一派花红柳绿、繁花似锦的盛景,但笛音流淌出来的,却是春花易逝,终是一地落英、一场空的哀怨……
台下,原本叽叽喳喳的观望者,都愣怔望着,台上闭眼吹笛的女孩,他们虽不懂音乐,但清脆的笛音确实好听,也都听的如痴如醉,一时台下鸦雀无声。
笛音如缕缕轻烟,飘进一辆马车中,一入少年耳,便入了少年心,他细听片刻,向马车外命令,“快,马上改道,去笛音的地方”。
“是!”,车外有人应承着,语气带着点犹疑。
正在附近酒楼喝酒,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把着酒杯都愣住,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着绿华袍的少年,正端着酒杯,立在窗前,微眯着一双圆眼,问身边一个着飘逸青衣的少年,“隽音,你对曲子熟,这笛曲……可听过?”。
“哇呜!哇……从未,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有幸今得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