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攻防战精彩无比,但实际的棋局漫长而充满险恶。
天黑了。
站在高台上,姜元元注视着那个坐在棋盘前的少女的身影。
“她到底是靠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他的声音中再也不是看热闹的好奇,也不再是调侃的话语,而是出自他的本心,他情不自禁说出的话语。
此时此刻,有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中盘的厮杀磨人而漫长,一子一地的争夺,一口气一夹冲的摩擦,对棋手而言,是庞大细致又容不得丝毫误差的计算和苦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质疑那个女子实力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中盘比的是硬功夫。
中盘每一点优势,都需要大量的心血和实力换来,只有打过大量棋谱,背过无数定式,无数次用自己的指尖下过这一招一式的局面,才能下出如此滴水不漏的棋局。
下到现在,这两人的实力都足以折服能看懂的所有人。
“贺兰公子的棋力……居然这么强的吗?”
“之前的鬼手简直是绝了,简直像是得到了拓跋公子的真传啊……”
可不是真传么……
高台上的姬嘉树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大部分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在跟什么样的对手对战。
坐在那的贺兰承已不是那个贺兰承,三年后的拓跋寻却依旧是那个拓跋寻。
下的步数越多反而会越强的拓跋寻。
“多少手了?”姜元元问道。
“三百七十二。”姬嘉树答道。
兵棋战的总子数是八百多枚,此时两人已经下到了一半,棋局也已经快持续了一个白天。
中途虽然有礼官送水,但两人都粒米未进。
贺兰承不必说,姬嘉树一直在观察远处隐藏在北魏人聚集的树下的拓跋寻,发现他也粒米未进。
可就在这对寻常人而言十分极限的境况下,拓跋寻依旧能下出让人拍手称赞的好棋。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拓跋寻的棋风,那就是大胆。
这个词乍一看和喜欢拖长棋局的拓跋寻似乎格格不入,但事实上,即便是在拖长的棋局里,拓跋寻也常有惊人之举。
他下的有些棋,往往是普通修行者死个两三次都不会下出的一手。在没有被摆上棋盘上前没有任何人能领会到其价值。
但摆上棋盘后,却都是惊人的妙手。
因此才被其他人修行者称之为“鬼手”。
每次看到这个下法,姬嘉树都会在想这人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学来的这神出鬼没的风格。
拓跋寻的棋到底师从何人,在修行界一直是个迷。
没人知道,独此一家。
起码在遇见拓跋寻之前,姬嘉树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虽然对这个男人他无甚好感,但还是会觉得惋惜。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身体,以这个少年的眼界和兵法,他本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而不是只能在棋盘上,施展他的才能。
即便能用真元像寻常人那般行走,但骑马和征战,对拓跋寻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也许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所有的心血都寄托于棋盘之上。
他是最好的棋手,同时也是,最糟糕的对手。
“白棋又落后了。”
在漫长的中盘战中偶尔有两句窃窃私语。
“但她的话,还会赶上来的吧……”
“面对那样的鬼手还脸不红心不跳,这女人的师父到底是谁?”
坐在棋盘前贺兰承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明明身处在激战之中,他却是最闲的一个人。
甚至有时间来看对弈之中的那个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的神情,的确没什么变化。
认真,仔细,平静,始终如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围观的民众也开始接受这份平静的坚持,不管遇见什么阻碍,白棋一定会向前走。
那个女子,不会放弃。
和时常有惊人妙招的拓跋寻不同,嬴抱月的棋很少有能让人非常惊奇的一手的出现。她的棋往往需要好几步才能看见效果。
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棋招,却和拓跋寻的妙棋实现了拉锯。
初阶大典兵棋战最后一盘棋的中盘,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拉锯战。
“我的天,又赶上了,这都是什么劲头啊!”
看着依旧在胶着的黑白两棋,人们不得不感叹道。
每当他们以为哪一方就要赢的时候,另一方就会把局面再拉回去。
“但就这么下,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管怎么说,能看到贺兰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