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晗觉得骆姑娘亲手做的臊子面比秀姑做的好吃多了,几乎是扶着墙出的酒肆门口。
门外枣树拴着一匹精神抖擞的白马,见主人来了,热情嘶鸣。
卫晗回身看向骆笙:“骆姑娘,我走了。”
“王爷一路顺风。”
“会的。”男人深深看停在不远处的少女一眼。
她依然一袭素色衣裙,与去年此时相比似乎毫无变化。
可卫晗心中清楚,他却变了许多。
他的心中多了一个姑娘。
凝视着少女平静的眉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今日出门,恐怕很长时间会看不到骆姑娘。”
骆笙一愣。
这话听着耳熟,开阳王刚刚似乎说过的。
不对,刚刚说的是恐怕很长时间吃不到酒肆的酒菜。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一只大手落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我会尽早回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骆笙茫然抬眸。
开阳王刚刚是在……摸她的头?
短暂的冲动过后,卫晗清醒过来。
糟了,他刚刚好像忍不住揉了骆姑娘的脑袋。
“骆姑娘,告辞了。”卫晗快步走到枣树旁,解下缰绳翻身马,很快一人一马跑没了踪影。
骆笙:“……”
开阳王揉过她脑袋,然后飞快跑了?
这一刻,骆笙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要说这个男人对她有几分不同,她觉得就算自己再自作多情吧,应该也是有的。
可开阳王对自己的不同,或许根本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饭友?
“我看到了。”少年微冷的声音响起。
骆笙转眸,便看到骆辰立在不远处。
“怎么这时候来了,逃课了?”骆笙皱眉。
以骆辰的年纪,自然还是要好好读书。
骆大都督特意在府中辟出一个院子当作学堂,请来几位颇有名望的先生教导骆辰。
骆笙本来动过把小七送过去的心思,考虑到小七连字还没识全,默默作罢。
要是才送去就把先生气走,也是个麻烦。
“没有逃课,今日本来就休息。”骆辰板着脸,很不满骆笙岔开话题,“刚刚开阳王摸你头了。”
也不怪少年一副控诉的语气。
以前骆笙仗着姐姐的身份可没少摸他的头,结果呢,居然乖乖让开阳王摸头!
骆辰越想,脸色越臭。
骆笙则淡定抬手,揉了揉少年脑袋:“既然休息,快进去吃臊子面吧。”
臊子面?
等到骆辰反应过来,发现已经站在大堂里了。
他回头,恼怒盯着酒肆门口。
骆笙这是调虎离山!
而后,少年就闻到了臊子面的香味……
骆笙还在酒肆外。
开阳王离开前的举动虽然让她错愕了一阵,却不至于到现在还因为他的举动傻待在外面。
之所以晚点进去,纯粹是不想与正叛逆的弟弟谈论她被人摸头这个话题。
说起来,学就该好好学,怎么还有休息日呢?
还有开阳王,今天三番两次得寸进尺,看来等他回来要考虑一下取消赠菜的事了。
骆笙随手扯下一片枣树叶子抛进风里,大步往酒肆门口走去。
风中那株被白马啃了不少叶子的枣树枝叶微动,莫名显出几分可怜。
奔腾着的马背,卫晗一颗心忽忽下,十分矛盾。
向骆姑娘告辞时作出的举动有些无礼了,也不知道骆姑娘会不会生气。
可是……他竟有点高兴……
也罢,大不了等他回来带着礼物来给骆姑娘赔罪,骆姑娘要是还不解气,取消赠菜他也认了。
卫晗这般想着,忍不住回头。
这是第一次还未远行,便开始想回家。
想到“回家”两个字,卫晗赫然发现他心中想的不是开阳王府,而是有间酒肆。
有间酒肆不只有令他沉迷的酒菜,还有令他惦念的人。
有牵挂的地方,才是家。
卫晗的远行除了让有间酒肆临窗某桌从此空下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樱桃红,芭蕉绿,时光匆匆,举国瞩目的殿试很快到了。
比起会试时一连九日关进连身都站不直的号房里考试那种由身到心全方位的摧残,殿试无疑轻松多了。
考生们对自己是块什么材料心里都有了数,无非名次与预期有些波动。
殿试有一样好,不再有落榜淘汰者。
当然,三鼎甲与同进士之间有天壤之别,然而会试考倒数的还幻想殿试中个状元吗?
啧,还是洗把冷水脸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