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街上,临街店铺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散发的橘光冲淡了夜间凉意,给一对年轻人笼上淡淡暖光。
卫晗凝视着骆笙。
少女的眉眼被夜色柔和,神色却再严肃不过。
卫晗突然觉得,他不喜欢这样的严肃。
平日严肃的骆姑娘也很好,可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不甘就此离去。
他望着她,语气认真:“骆姑娘,我没喝多。”
只是三壶烧酒,哪里就多了。
“好,王爷没喝多,王爷回去吧。”
这样摆明了不信的态度,令卫晗不由皱眉,凝视着那双冷淡的眼睛道:“骆姑娘,我喝多了不是这样。”
骆笙好气又好笑。
还说没喝多,这就是个胡搅蛮缠的酒鬼吧?
说起来,还是平日的开阳王顺眼些,哪怕送些莫名其妙的礼物也能忍了。
“难道非要撒泼打滚耍酒疯才叫喝多了?王爷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了。”骆笙说完,转身便走。
她的手陡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男人离她很近,近到被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包围,令她浑身僵硬。
天上一弯残月洒落一地清霜,她一贯微凉的指尖却在那只大手的包裹下染上暖意。
这一丝暖,令骆笙恍惚了一下,一时忘了反应。
男人那双清澈的眸子因为染上淡淡酒意,在这一刻变得波光潋滟。
他定定望着她,道:“我要是真的喝多了,会这样。”
才不会耍酒疯。
骆笙盯着那只大手,叹气。
所以这是真的喝多了……
毫不犹豫把手抽回,骆笙面无表情道:“好了,我现在真的相信了,王爷回去吧。”
卫晗弯唇笑了:“那明日见。”
眼瞧着男人渐行渐远,骆笙默默转身进了酒肆。
大堂中,盛三郎几人正围着吃锅子。
热气腾腾的羊肉锅,鲜美入味的鱼头锅,在这秋末微冷的时节,吃进肚子里别提多舒坦了。
秀月看向骆笙:“姑娘。”
其他人听到,皆看过来。
“表妹,再来吃一点吗?”
骆笙笑笑:“我先前吃过肉馒头了,表哥你们吃。”
外边已是苍凉秋末,里面却因弥漫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仿佛置身春日。
这样的反差,令骆笙无端生出几分茫然。
总觉得眼见的人,脚踩的地,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开阳王喝多了,莫非她也喝多了?
骆笙摇头失笑,往后院走去。
秀月把碗筷放下,擦擦手跟过去。
骆笙立在院中,盯着那株高大的柿子树出神。
就这么三两日过去,柿树的叶子更稀疏了,落了地的叶子没有及时扫去,任秋风卷着扑到少女素色的裙摆上。
“姑娘。”
骆笙回头,看着走到身边的秀月。
院中空荡荡,只有二人。
秀月轻声道:“您与开阳王”
她本不该问,可在其他人争抢吃饭时,她却隔着窗子看到了那一对立在清冷月光下的璧人。
看得她莫名心疼。
那是郡主与平南王世子卫羌从没靠近过的距离。
“我们没什么。”骆笙神色冷淡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骆笙看着秀月,一字字道,“他姓卫。”
他偏偏姓卫。
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她一直硬得起心肠。
倘若他不姓卫,倘若她一时犯了糊涂……走在那条九死一生的路上,不过是害人罢了。
一个家破人亡顶着别人皮囊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想男女之情?
她连心动的资格都不该有。
垂眸盯着那只被握过的手,骆笙干涩的眼角有些发胀。
可是她,在指尖被温暖的那个瞬间,好像心动了一下。
绣鞋踩着干枯的落叶,骆笙自嘲牵了牵唇角。
原来总有很多事,会在意料之外。
而秀月在听到骆笙的回答后,也陷入了沉默。
郡主说,开阳王姓卫,却没说对他无意……
她的郡主,终于有了心上人。
其实郡主对平南王世子卫羌的感情,一直是她们四人比较担心的。
那时朝花姐姐便说,郡主对平南王世子并无男女之情,不过是青梅竹马,听从父母之命罢了。
然而亦没有其他男子令郡主动心,能与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结为连理也算不错的选择。
知根知底……
秀月现在想着这四个字,只觉是天大的笑话。
而郡主历经生死离奇之事,终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