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对子女往往格外宽容,这几乎是血缘天性。
但如果这个儿子并非亲生的,却要继承偌大的家产呢?
继承他的权力,他的皇位,他的天下……
那么变得挑剔苛刻起来,就不奇怪了。
狩猎被野猪拱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放在寻常人家笑话几句也就过去了,可在帝王心里留下一丝不满,其中损失就难以用常理衡量了。
在周山以皇上的名义慰问之后,卫羌郁闷的便是此点。
他这位名义上的父皇,实际上的伯父,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总不会因为他被野猪拱了觉得讨喜可爱吧?
还有朝花的死……
这一趟北河之行,可谓不顺利之极。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
卫羌脑海中闪过一张明媚的面庞,心中郁气稍稍疏解。
骆大都督直接跟着骆笙回了她歇脚的帐子处。
秀月正站在灶台前,拿长柄汤匙搅动着一锅汤汁。
骆大都督悄悄闻着香味,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笙儿啊,怎么今日你和太子一起狩猎呢?”
他留意过,以往都是开阳王往女儿跟前凑。
虽然这让他看到开阳王就想砍,但考虑到笙儿嫁出去的艰难程度,只能忍了。
什么都没有女儿的终生大事重要。
不过太子可不行!
他宝贝女儿才不会给人当小妾,不管那个人是谁。
也不怪骆大都督如此坚决。
他于女色上是个肆意的,府中姨娘有一群。
锦衣玉食,使奴差婢,姨娘们想怎么舒坦都行,但敢苛待女儿他第一个不饶。
也因此,骆大都督见惯了跪算盘的姨娘们。
当小妾忒惨了……
他那些姨娘要么就是婢女出身,要么就是巴结他的人送来的,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女子给人做妾是没法子。
他一品大都督的女儿去给人当妾?
那他情愿养一辈子。
骆笙平静解释道:“几日未见太子,今日见到好奇打听了一下玉选侍的事,就自然凑在一起打猎了。”
“原来是这样。”骆大都督暗暗松口气。
太子没打女儿主意就好。
刚放松,骆大都督突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万一女儿看上太子怎么办?
正因这个念头心惊肉跳,便瞥见卫晗向这边走来。
骆大都督福至心灵,脱口赞道:“为父突然发现开阳王还挺俊俏的。”
迎上的是女儿毫无波澜的眼神,倒显得自己心怀不轨一样。
骆大都督讪讪一笑:“为父去和开阳王打个招呼。”
眼见骆大都督迎上去,骆笙立在原处默默望着那道绯衣身影。
今日之事,并非她事先谋划,而是实在压不住心头恨意,发现野猪群后决定先收点利息。
只是没想到开阳王会出手。
骆笙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们本是对立的立场,可无论是她针对平南王,还是太子,他非但没有阻拦,反有相助之意。
开阳王究竟如何想的?
莫非骆笙想到一种可能。
莫非开阳王野心勃勃,想坐这大周天下的主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暂时目标就是一致的。
骆笙望着那道绯色身影的目光柔软了几分。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在这孤立无援的当下,少一个有威胁的敌人是好事。
骆大都督正在没话找话说。
“王爷今日穿得很精神啊。”
“我昨日也是这么穿的。”卫晗淡淡道。
他是个习惯了什么就不想随便换的人。
比如衣裳的颜色款式,比如骆姑娘做的饭菜。
不过石焱曾提醒过他,总穿差不多的衣裳,人家姑娘会误会他不爱沐浴更衣。
对此,他懒得理会。
骆姑娘那般细心,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每日都会换衣裳。
至于骆姑娘之外的姑娘,他又不吃她们做的饭菜,她们如何想与他无关。
骆大都督被这么噎了一下,一时忘了在太子与开阳王之间矬子里拔高个从而对开阳王产生的包容,诧异道:“王爷没换衣裳啊!”
平时也就算了,这每日狩猎出那么多汗,不洗洗合适吗?
骆大都督暗暗摇头。
本来还想问问开阳王今日怎么没跟女儿一起,现在也不想问了。
罢了,还是找机会问问三郎吧。
他看来看去,还是三郎最好。
卫晗察觉骆大都督态度冷下来,正合心意。
再说下去,秀姑盛出来的汤都要凉了。
“大都督若是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