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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不好受的。

等于我要受双重的虐。

但是,比人气流量更重要的,是写作的崇高准则,和内心永久的坚持。

和那头顶星空一般永远灿烂。

这才是一个作者的立身之本,虽受攻讦亦不悔。

三、

想说说唐羡之。

我写过的最复杂,评论最两极分化的男配。

爱之者如蜜糖,厌之者如砒霜。

以至于这个人物每次出现评论区都腥风血雨,甚至会引起三观之争,让向来了解读者反应,一般都能避免读者起太大争议的我,都受到了惊吓,并在写作过程中产生了迷茫,一度觉得无法把握,不得不尽量减少他的情节。

但有一点我很坚持,那就是无论读者因为什么原因讨厌他,我永远不赞同因为他和男女主争夺用计而排斥他。

这个原因,在最后,唐羡之打入皇宫,文臻火化德妃时,文臻对唐羡之说的那番话里,已经解释过了。

身为敌对者,文臻都能理解他。

哪有谁天生该死。

世家太过庞大尾大不掉,皇族便要灭世家,而世家必得挣扎。

不卫这天下,皇族难有好下场;不夺这天下,唐家就会被这天下吞噬。

在这种无法共存的背景下,为了生存做出的任何抉择和手段,都不应被非议。

毕竟我们经历了现代法理平等理念的熏陶,更应该明白皇朝统治并非天经地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糟粕。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活命而不得不拼命,连喜欢的人都不能爱的可怜人罢了。

相比之下,为了维护皇朝稳定而对世家多年经略,手段同样诡谲的燕绥,如果只是因为男主光环,就被美化成正义使者,那未免有点滑稽。

但于燕绥,同样毫无错处。

若有因怜惜唐羡之而迁怒男女主者,心大概也偏到了胳肢窝。

唐家若得天下,燕氏焉有活路?

无分对错,难言是非。这是时代赋予自身的局限性。

我们的视野,不妨再抬高一些,看见长空之下,原本该是广袤天涯。

写结局的时候,我和朋友说,我给唐羡之安排的结局,对得住他。

因为在家国大义的选择上,予了他最重要的拔高。

这一点也许读者不在意,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的风骨气节和格局,沉淀在内心深处,或许平日里自私、阴毒、算计、狡诈,但在最终最重要的抉择上爆发的光芒,足可照亮一生的阴暗。

便如凤倾里的宗政惠,纯反角的太后,一生为权欲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却拒绝做儿皇帝。那一霎她此生最美,艳光可辉照来生。

天京城头上,我也给了唐羡之山河整本里都少有的高光场面。

美而凄然,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做了决定,但纵然如此,他依旧整衣,布阵,奏琴,一人成一阵,一曲惊风雨,七日夜独抗大军。

何谓绝唱,这便是了。

而他为什么会最终决定放下,或许是因为德胜宫里文臻那一番击中他的话,或许是城头上文臻留下的记载心愿的小册子,或许是闻老太太的最后三问,或许这些想法,一直都存在于他心中。他因家族的野望同样诞生野心,却又不幸地过早预见了失败的未来,但即使这般预见他依旧必须去试去挣,因为他明白升起的**之火不经过现实的磋磨便不会熄灭,一旦留下火种未来就是另一场灭顶之灾,而那时他或许已经不在,唐家又要如何生存?

也因为他明白,以燕绥为首的东堂皇族不会放弃对唐家的围猎,千万里疆土之上,唐家是卧榻之旁酣睡的虎,深渊里凝视长空的龙,任何当权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猛兽窥伺在侧,而猛兽本身亦不愿成为金黄羽箭瞄准的目标,逐鹿之争,杀伐之局,便如午后风雨,迟早悄然而至。

在此之前,总要为这庞大家族的生存,抗争一回。

他以才智织密网,御万军于城前,天京背后长队逶迤向远方,大海尽头便是他乡。

到得那时,来过,试过,拥有过,胜利过,野心俱灭,精壮全丧,只留一星火种,谋求血脉百年。

皇族才会缓缓放下手中的弓。

世上事所难者,并非如何艰难竭蹶,而是明知不得善终依旧不得不向前而行,还要在那命运的罅隙里辗转腾挪,于不可能处挪出那一线生机来。

唐羡之自始至终是一个背负者,以至于在最后我为他提笔,并不想如何分析他对文臻的感情,因为这感情并非排列在他自己之后,而是排列在家族和未来之后,他爱她,不愿放开她,却又不能拥有她,并非想勉强她,只是于筹谋烦难之中下意识靠近她……像风暴海上孤独的行者,下意识靠近遥远灯塔上那一线微光。

那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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