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她依旧没回头,算着这血溅射的距离,身后的人也来得很近了,她干脆多退几步,让两拨人聚齐一点。
前方的军士的靴子已经踏上她下方一级台阶。
身后的男子带来的风已经掠起了她的长发。
就在此刻!
闻近檀左手泼洒瓶子,右手将火药弹狠狠往下一砸!
“咻。”
一声轻响自她耳侧过,那风尖锐,冷意渗骨,一蓬鬓发猛地飞起,化为黑雾悠悠散于天地间,而洁白如玉的耳垂上,慢慢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如珊瑚。
闻近檀睁大眼睛。
预想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看见一截雪亮的剑尖,紧紧擦着自己的脸颊,平端在眼前,剑尖之上,一颗黑褐色的弹子正滴溜溜地转着。
而自己的另一侧身前,则是另一柄长剑,和刚才的细窄不染血的短剑不同的是,那剑身宽阔平直,血迹斑斑,此刻剑身上满是水迹,被那些鲜血一混,化为一片粉红。
然后一个有力而温暖的臂膀伸了过来,将她一搂,姿势随意而熟稔,随即又轻轻一压,闻近檀被他搂在怀里低下了头。
那人手一伸,修长的手指一弹那柄长剑,嗡声清越里,那一片粉色的水,便化为一蓬细雨,笼罩向此刻已经汇聚在山道之上的两处追兵。
雨落无声,山道上瞬间倒了好几个。其余人虽然站着,也动作迟缓了一瞬。
那人再一纵身,搂着闻近檀上了旁边最高的一棵树,他纵身时,手中短剑依旧平端,火药弹依旧滴溜溜转动,直到他稳稳上树,才将短剑向下一倾。
轰然声响。
巨响声里,那人俯下身,替闻近檀挽了一挽刚才跑散的发,手指在她凝血的耳珠旁停了一停,才似笑似叹地在她耳边道:“方才,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文臻向下倒去。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一刻深井般的密道底,风声更加凶猛地撞上来。
她正要启动自己身上的机关自救,又想这可怕的地形可能无论什么机关都不能避免自己受伤,忽觉身子一停,撞上了什么温暖的躯体,然后向后一弹,她踉跄一下,站住,被扶稳。
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坠落声响。
她顾不上看是谁扶住了她,挣脱开扶持扑向密道口,正看见一截黑黄色衣襟消失在黑暗里。
那是耿光的衣裳。
就在方才她要被推落的那一刻,一直担心着她的耿光,拿身体垫了一下她,自己跌了进去。
文臻二话不说便要下去,易人离推开了她,冷声道:“你先处理上面的,耿光我来救。”说着便下了密道。
文臻明白他的意思。
这批共济盟的人里面,很可能还是有奸细。
对她存疑很正常,不愿意信任要离开也正常,但是趁机出手,就不正常了。
她冷冷扫向人群,人们脸上都是惊愕神情,方才那几个出言攻击的人,躲藏在人群中,黑夜里也无法辨明。
凤翩翩神情有点难堪,低声道:“三娘,先别”
文臻手一抬,凤翩翩住了嘴,文臻转头看她,眼睛弯弯,却无笑意,看得凤翩翩心头一震,下意识退后一步。
“凤三当家。”文臻缓缓道,“我接受不理解,接受有分歧,接受没义气,但是,我不接受恩将仇报。”
凤翩翩脸色阵青阵红,呐呐低头。
底下忽然传来易人离惊喜的呼声:“哎呀这密道没有想象中陡,也没那么深,有转折!”
众人喜动颜色。
密道通风,本就说明有出口,只是因为太陡,仿佛要直线爬下悬崖,让人担心这是陷阱,此刻听易人离这么一说,那么密道就没什么危险性了。
大喜之下,木易和他的手下人当先动了,木易抱着女儿过来,他的一个手下抢先要去试。
文臻横臂一拦。
那些人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扈三娘?孩子的路你也要拦?”
“坛主的妻女可以下去,我派人亲自护送。”文臻平平静静地道,“但是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先下。”
这话一出,鼓噪顿起。
“扈三娘,你是要绝了大家的路吗!”
“凭什么不许我们下去!”
“这么多人,马上大军就要到了这里,你是要独霸密道,把我们都葬送在这里吗!”
文臻盯着人群,大部分人其实还是没说话,吵闹的还是那一小撮人,依旧隐在人群里不露面。
但是大部分人看着山下渐渐逼近的火把,面前被拦住的密道,听着这些挑唆的话语,脸色一半惭愧,一半焦灼。
厉笑脸色比他们还不好看,大家小姐,翻来覆去只会骂一句:“不要脸!”
文臻倒一切如常,还笑眯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