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的安静。
“易人离那小子,对你倒像有几分真心,就是满嘴胡话,而且争强好胜,不是什么老实性子嗤什么你怕热不怕冷?我们在一起十年,你什么时候怕热不怕冷了?”
上头一阵静默后,忽然传来厉笑的声音。
“那天,那个酒楼,那一刀是不是你?”
厉笑坐在屋檐上,看着底下那一线黑暗,心里也似有一线浓黑,慢慢浸染过原本明月心境。
她不是笨人,那天酒楼里门板上刺进来的一刀,令她心魂俱碎心灰意冷,但事后再回想,却觉得疑问诸多,而且之后易人离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些。
他该义愤填膺,提刀去找易铭算账,结果反而看起来十分心虚,一句不提。
但她亦明白,既已成敌,何必再去追寻答案,徒惹烦恼?
但此刻,在屋顶上,听着那人絮絮叨叨,那句话便脱口而出,说完忍不住懊恼,她捧住脸,狠狠揉了一把。
底下,易铭听见这个问题,张口正要答,手臂一抬疼痛袭来,她忽然停住了。
她沉默着,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拿起那个梨子,慢慢啃了一口,又一口。
半晌她笑一下,自嘲地摇摇头。
上头,厉笑久久得不到回答,她立在屋檐上头,只觉得这四月春夜的风也如此地透心凉。
明明风里花香馥郁,却总令人鼻头发酸。
最终她垂下眼离去。
走出一步,听见底下易铭喃喃道:“笑笑,之前你出嫁的聘礼,你们鼎国公府给我抬回来了,也把嫁妆要回去了。不过你家真的都是粗汉子,三十抬嫁妆变成三十九抬也没人发现,那最后一抬,是我给你备的新婚礼物。从你我相遇定亲那年起,每年我都给你备上一套衣裳和相配的首饰,每套衣裳都有用途,新婚第二日拜见公婆穿的,三日回门穿的,年节穿的,诗会茶会花会穿的这些衣裳料子都颇有些别致,你早些回去查点查点,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己调整,和我生气不要和我的钱生气,用得着只要你不是嫁到苍南或者极北,都能穿”
厉笑先还听着,后来便越跑越快,把瓦片踩得哗啦啦响,像个不懂武功的人,一路碎瓦落砖地奔远了。
底下易铭停了口,啃口梨子,又悠悠叹气。
静了一会,上头有响动,片刻后光亮重来,露出唐羡之的脸。
屋顶机关有先天限制,无法以重物堵住出口,否则整个屋顶就塌了。
他要把易铭拉上来,易铭却道:“先别动。”先用斗笠遮住脑袋,然后拔下长刀在出口位置又敲了一圈,随即“咔”一声,靠近出口三尺处一圈,忽然刺出七柄雪亮的bs。
唐羡之扬了扬眉。
易铭如果刚才急着出来,现在大概身上七个对穿的窟窿。
“我们先前已经以机关小人查看过墙壁,当时为什么机关没有发作?”
“很简单,那机关设置的是二次发作,第二次触动的时候弹开或者这烟囱通道里的机关,原本就是开着的,燕绥算准我会想办法先查看,所以查看的时候,反而令机关关上了,如果我真的以为这通道就此无事,那我死期就到了。”
更绝的是,燕绥在这通道里没设置多少机关,底下大半截都没事,给人造成通道机关果然已经被排除干净的错觉,然后在最后三尺,留下杀手。
人总是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防备最低的。
易铭咬牙咔咔咔一阵缩骨,从那七柄bs的缝隙里游了出来。宁可麻烦一些,也不去动那些bs。
谁知道一旦碰了,会不会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两人站在屋顶上,看一眼浅青的天色,天快亮了,最后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易铭一手石榴壳,一手梨子核,在掌心转啊转,唐羡之带笑的目光扫过,和以前一样,礼貌地,什么都没问。
易铭也在笑,也什么都没问唐羡之。
看,她和唐羡之,多么相像,相配,懂分寸,适合结盟的一对啊。
是那天上的星,山顶的火,只明亮温暖自己,不照归途的旅人。
而那个会捧出最火热最鲜红的心来照亮自己的小小姑娘,已经不是她的了。
易铭笑着,将水果的壳子随手抛了,转身。
“走吧。”
四圣堂内,文臻并没有在意方人和那句有点奇怪的话。
本就是早就诊断出来的事,用他多说?
“我给你看过了,现在你可以出手了吧?”
文臻起身,走到帐前,也没把脉,只装模作样闻了闻,目的就是让文蛋蛋悄悄滚回她辫子上,随即她走回桌案,顺手拿起桌上一杯没人喝过的茶。
文蛋蛋借着她衣袖掩饰,在茶水里打了个滚。
文臻将茶递给凤翩翩,示意她给帐内人喝了。
凤翩翩有些犹豫,方人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