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恨不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瞬间化灰。
后背黏腻腻的,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燕绥手一松。
洁白的汗巾落地。
好像心脏也在瞬间被摔砸落地,疼痛,痛到彻骨反觉爽快。
目光转为模糊,一片朦胧里只看见他揽着妻子转身。
只听见他道:“她不会,我会。”
午夜的长川主城很是清净,宵禁后的道路空荡荡的。
燕绥首次没有等文臻,扔了那汗巾后,便一言不发,当先而行。
文臻瞅了几眼他的背影,慢吞吞走了几步,看他并没有缓下脚步的意思,撇撇嘴,心想大猫炸毛了。
嗯,是生气安息香放得有点多?
还是生气自己偷跑?
文臻想了想,觉得今晚自己实在得罪燕绥有点多。其实安息香一开始只是想让燕绥多睡一会,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后来易人离和厉笑出事,她一来心中怀疑,二来也想趁机把对方引出来。但知道燕绥绝对不会同意,所以给他又加了料。
她不会如约去花田楼,那里对她绝对危险,所以她假作上当,出了易家就开始磨磨蹭蹭,把心急的人磨成了对方。
当她作势要回去的时候,对方的焦灼便会到达最高点。
作恶的人心性凉薄,以己度人,会觉得她为了自保放弃易人离很有可能。因此就急了,不得不放弃原先的布置,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抢先现身。
由此,她化被动为主动。
她本就怀疑作祟的人是唐慕之了。平云夫人内室里藏了人,但平云夫人能在易家内院掌事,就一定是谨慎的人,绝不会把外男藏在自己的内室,那内室里,就一定是女人。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川且对她不怀好意的女人,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是唐慕之。
唐慕之要引出她,她何尝不想引出唐慕之?
她对上唐慕之有把握信息不对等,唐慕之不知道她也会一点驭兽。唐慕之最擅长的手段,已经对她没了用。
技能丧失,了解不足,手段智慧她更高,这么个碾压之势,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唐慕之骄傲绝伦,想要她真正畏惧并退缩,需要文臻自己展示出绝对能压制她的力量,一切的,全方面的超越。
燕绥只要在场,效果就会打折扣。
但这些话,文臻不会和燕绥说,燕绥只会比她更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生气是另一回事。
文臻看着燕绥的背影,看那细腰长腿,长袍如流水伴月光飘然。
越看越喜欢。
虽然各色桃花很多,一朵朵让她应付得有点累,但这个人本身却是坚定澈亮的,像是高原之上透明笔直的冰川。
除了原先已经被他接纳的那个人,其余任何人的接近和攀援,都注定要一泻千里,头破血流。
人生不需要像,没那么多狗血,这一份坚定才最完美难得。
有了这一份坚定,她的陪伴和捍卫才那般心甘情愿酣畅淋漓。
她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花在慢慢开放,像要开满这个天地。
她忽然笑一声,张开双臂,大喊一声:“啊,我来啦”
一个箭步冲刺,蹭地一下,跳到了燕绥的背上。
燕绥猝不及防,被她撞得险些一个踉跄,又被她因为他踉跄下意识勒紧脖子的手臂险些勒着。
好在他迅速调整了姿势,很熟练地一手将她往上一托,这是之前背她很久养成的习惯。托完之后才觉得好像对她宠惯太过,将她往上一拎,似乎很想把她又这么给拎扔了。
文臻死死抱着他脖子赖着不下来,一口口在他脖子上吹气,“夫君老公那口子杀千刀的!”
燕绥默了一瞬,道:“娘子,老婆,浑家,贱内?”
“采访一下。”浑家文臻往他耳朵里吹,“被众多烂桃花围绕,感想如何?”
燕绥应该是觉得痒的,却一动不动,只将托住她的手往上颠了颠,颠出她一声惊呼,和背上两道柔软的触感,才不怀好意地道:“都是太蠢惹的祸。”
“谁蠢?”
“你说谁蠢?”燕绥斜眼看她,文臻从没想过一道斜飘的眼风也可以诱惑入骨。
着相的人蠢。
自作聪明的人蠢。
看不懂燕绥的人都蠢。
她笑起来,问他:“今晚算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礼物?”
燕绥看她一眼,他向来是万事不在心的人,天大的事,也不屑于纠缠追究,文臻认了错,他便接着,想了想道:“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在易家大院做菜是不现实的,文臻的手艺一展身份也便暴露了。但文臻依旧一笑,道:“好。”
半刻钟后,文臻踢开了路边一家小吃店的门。